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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怒海客

[短篇楼] (完结)【这里将是乐园】之【偷光】——【飘摇】【闪烁】【血汗】【生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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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3 22:06:1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怒海客 于 2021-2-28 22:11 编辑

(没有写日期,但按照前后推断应该是十六夜咲夜1945年(即幻想历前441年)9月11日的日记)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到后面字迹难以辨认)
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我有罪(到后面字迹难以辨认)
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我下地狱(到后面字迹难以辨认)
(纸在不同地方被笔尖撕破,多处被飞溅的墨点沾污。)
(一面纸的空白)
罪人刚刚想划开自己的喉咙,但没敢下手。
也许明年就更有勇气了。我一定会用这赃物给予制裁。
连喝酒的欲望都丧失殆尽。
果然没命地干活才最能麻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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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8 00:02: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怒海客 于 2021-2-28 22:10 编辑

【幻想历前440年二月】
麻生爱的父亲麻生大介在春播开始的日子里,一如既往地出去耕作,但这一次,他再也没有回来过,行人不准上街后仍然没有回家。第二天天刚亮时,前去搜查的公家人在离麻生家边田不远处的草地上发现了麻生大介的尸体——更准确地说是遗骸。他浑身多处有着噬咬的伤痕,而且被开膛破肚,不见了心肝。这是人类有史记载在村边缘开垦旱地以来,第一次有人类因妖怪袭击而身亡。
麻生家一时难以从这一打击中回过神来。阿妈同公家的人一道去找,在看见阿爸的死状后昏厥了过去,先给抬了回来。醒来后只是挺在床榻上瞪大眼睛哆嗦,说不出话,也吃不下饭。村中的阴阳师来看过了,说不是中了妖,只是吓得不轻。烧了张符纸给她拿灰泡了水便走了,也不见有多大成效。
在离家将近一天半后,麻生大介被装在一尺见方的盒子里回了家。和大介一家只有一墙之隔的弟弟麻生大智在看见嫂嫂不省人事地给抬回来,还听说兄长惨死后,拔腿向村务堂赶去,只得知麻生大介已经给送进了火化炉。他又急又气又悔,一头磕在村务堂前的锣上,响亮地应声倒地。醒来时已是在家中,身旁就躺着——放着他哥。守在他旁边的公家人解释道,尸体在发现时已是开膛破肚,骨肉不全。今年天气热得早,这般放着不出两天便会腐坏生虫,更何况他已经面目全非,抬回家停灵是不可能的了。因此公仆会决定在详细记载死状后尽快将其火化。
“我们这里有令兄被发现时的状况的详细记载。”公家的人补充道。
“我*你娘。”
怎么办?家门口挂起了黑纱,阿妈、爱和弟弟凌都搬到了叔叔家。爱在头发上绑了根黑绳子。弟弟不住地哭闹:他不信那一盒子东西就是阿爸,还说要出村去找他。阿妈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缓过来,凌又只有十岁,干不了重活。爱只觉得叔叔婶婶看她的眼神变了,不像在看她,而是像在【打量】她。邻居家跛脚的麻子三郎第二天过来探望,与叔叔寒暄时,也不住地侧眼打量着她。爱实在是无所适从,只感到天翻地覆——为什么平日里自然而熟悉的人物如今都变成了这番样子?
又过了一天,阿妈稍微好了点,不说胡话,也能喝一点水,吃一点粥了。爱正给床上的阿妈喂粥,只听见门口玄关传来一阵一轻一重的脚步声。爱知道是麻子三郎来了,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向门口喊道:“大叔?是你吗?”
那男人的傻笑出现在门口,声音漂浮着道:“妹妹,我找你叔叔。”他的笑脸,加上这声“妹妹”,激起了爱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以前都是叫她“小爱”的啊?她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往阿妈那里靠近了一些,道:“他出去公家那里了,还没回来,你等一会再来吧。”最后一句话特意加重了声音。
丑男人稍稍回转过去身子,但脚没有挪窝,依然傻笑着打量着,甚至是盯着爱。当爱正想要大叫时,婶婶从屋子后面出来了,三郎这才转向她。等三郎磨蹭着出门去时,爱发现自己的脊背上全是冷汗。她眼前发黑。
不过接下来这几天,周围的目光似乎正常了些,三郎也不来了。阿妈慢慢恢复了清醒,只是时时不住地哭泣。爱担心她会把眼睛哭坏,但又不知道如何劝解——单是提起阿爸,爱自己就觉得忍不住眼泪了。她戴着孝,一头扎进喂养第一批春蚕的事情当中,阿爸不在了,她必须多担起一些家务。人干活时要么什么都在想,要么什么都不想。
二月十四晚饭时,叔叔面色严肃地宣布:明天就出殡,即一家人带着麻生大介的骨灰,撒到河里去。没有人有异议,只是阿妈又开始低声抽泣了。
“还有,”叔叔的瞳子在烛光下闪烁着,“你们到时候一定要跟着我,我去哪,你们就紧跟到哪,不得乱走;我一开始嚎,你们就不能不哭,哭越大声越好;我喊什么,你们也就跟着喊。明白了吗?”
爱不明所以,但也不敢多问,吃完饭便开始帮忙打理出殡时要用的物件。这几天近邻远亲们纷纷来家中吊唁唏嘘,但同时还来了许多陌生人。爱认出其中几个好像是公家的,他们一直在跟叔叔小声交谈。这几个人一直在家中进进出出,就连到了出殡前的最后一刻还在跟叔叔讲话,气氛近乎讨价还价。最后叔叔露出了心满意足的微笑,仿佛忘了自己手臂上还戴着孝。后来一个人急匆匆地跑进来,说了什么,叔叔便按住了一家人,不出殡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阿妈虚弱地问他。
“不让咱们饿死。”叔叔简短地答道。
一家人就这样浑浑噩噩地等到了下午,又是一个人跑了进来。阿妈眼中噙着泪花,嘶喊道:“你们***!你们一天到晚地当我家的门不在一样!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说着她撑起削瘦的身躯,撞上前去要打,被叔叔婶婶一把扯了回来。叔叔反手往阿妈脸上抽了一巴掌,让阿妈生生地摔在地上,骂道:“休要碍事!”爱一直站在一旁,但她的双腿像是被抽走了筋骨,迈不出一步,只得紧紧抱着身边同样呆若木鸡的弟弟,不知道是要保护他,还是依靠他。
随后不久,爱和弟弟便被拉出家门,给阿爸出殡了。他们没走大路,一路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有到了最后,快到了忘忧河边撒骨灰处时,爱看着叔叔婶婶无言地打开阿爸骨灰盒的盖子的那一刻,明明他们离自己只有两步,她却突然感到他们与自己,已经隔开了不止十条忘忧河的距离,好远好远,阿爸就要顺着水走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便小声地啜泣起来了,直到回家。
简单的晚饭后,爱正在打扫丧礼后的屋子,只听见院子外有个女人的声音在轻轻呼唤。爱应声出门,看见篱笆外静静立着一支花——飞鸟文乃身着绣霜白樱花纹青白收腰振袖,头上盘着发髻,戴一朵黑绢花,守候在飞鸟家门前。正是:
玉颜半老质不改,两鬓已白情益切。
爱并不认得这位贵妇人,呆住了片刻方才问道:“请问您……”
那女子矜怜地问道:“请问你是麻生爱小姐吗?”
“啊,是的……”爱第一次被人以“小姐”称呼,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阿妈在吗?”
“她已经睡了。”
“那,你是不是有一个叔叔?”
“……对。”爱不太想承认此事。
“能不能让我先进院子里来?我有与你家有关的事情想要商量,和你有很大关系。我先把事情与你细细说了,再跟你叔叔商量,如何?
爱突然对眼前的这个妇人产生了泉涌般的感激,她三步作两步上前拉开柴门,道:“请。”
飞鸟文乃温柔地笑,迈进了麻生家的院子。院子这几天频繁有人出入,地面被踩得前所未有的平整,平整得映出了那晚的月光,仿佛地面自己在微微地亮着。清朗的夜空轻轻地降下一片月光,降下到文乃的身上。她衣着简素,但布料决不马虎。她肩上还披着个小坎肩,似乎是狼皮制成。爱站在她身边,愈发显得渺小。不过她没时间想这个了。

点评

绝活。就喜欢你这种细细看文的。  发表于 2020-8-23 11:41
捉个虫:麻生爱被称呼为“小姐”这次已经是第二次了,第一次是佐佐木清叫的。  发表于 2020-8-23 1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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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8 00: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怒海客 于 2020-8-8 00:25 编辑

我得解释一下本次更新:麻生家卷入到了有史以来人类社会一次大变革,幻想历前440年的己卯改制的前沿。而这一切都是以麻生大介之死为导火索。具体的情节在【命运】,我就不全部搬运,只把与【血汗】紧密关联的部分放出。 QQ截图20200808002334.png QQ截图20200808001754.p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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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3 00:21:0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怒海客 于 2021-2-28 22:15 编辑

【幻想历前440年二月十九】
“你还睡呢?猪一样,快起!”一串尖锐的话语钻进了麻生爱的耳朵,本来就是半梦半醒的她周身一个激灵,从榻上弹起来,迷蒙中看见了婶婶蹙起的眉头和皱起的鼻子,她便知道婶婶是不耐烦了。她环顾四周,只看见窗外仅仅还透着一点深蓝,清晨的寒意仿佛无孔不入,簌地钻进她的脊背,再激起一个激灵,让她完全清醒过来。
“你再睡,马车就开走了,到时候你自己走过去,喂了妖怪,没人捡你回来!你看隔壁的摩子都来了!等着你呢!快去洗干净,准备去赤馆了!”婶婶一面收拾着包裹,一面对她这么说道。
爱说不出什么辩驳的话,只感觉脸上热辣辣的在烧,她起身收拾床铺,随后便往后院里走。赤馆对来做工的女孩只设了一条要求,就是来之前全身上下必须要洗干净,找不到一粒泥土,衣服自然也不必说。三天前,当文乃说完赤馆招人之事后,爱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她已不想再回忆起那个疯狂的夜晚,在那天晚上回去,挨了一顿毒打后,贫血发作的麻生爱趴在地上,竭尽全力,又仿佛在梦中一般,对父母发下毒誓,这辈子再也不去赤馆。
“你是不想去吗?”文乃察觉到爱脸色有变。
“不是……”爱说出的却是这个。
“我答应了那个咲夜,要女孩自己亲口同意了,才让她出村。你若是真的不想去,跟我说便是了。只是你家刚遭遇了不测,想必有诸多困难。这份工作的确有危险,但收益也着实可观。所以我才先来找你。”文乃慢慢的说道。
“啊……我……”爱还想挣扎一下,但叔叔在屋内的一句“谁啊”仿佛吓散了爱的魂魄,她垂着脑袋,把文乃带进了屋内。
哪知文乃把此事与叔叔婶婶一说,两公婆便一口答应。他们看见爱面露难色,便返给她两倍的难色。最后叔叔婶婶看着,或者说盯着爱,盯着她亲口说出了“我愿意去”四字。文乃再交代了一些事宜,便告辞了。
文乃走后,婶婶叉着腰,堵在麻生爱的面前,脸像是冬天河边的石头,问道:“你为什么不肯去?”
爱嚅嗫道:“我去年答应了阿妈,不去赤馆的……”
“你现在不肯去,明年冬天咱们全家都要冻死啦!”
“……”
“你现在就去把你所有的衣服泡了灰水洗干净了,明天就把身子洗干净!”
二月天,忘忧河才刚解冻,井水还是刺骨的冷。爱踩着月光,打来了一桶井水,抱来自己的三大片三小片麻布(她自己这么称呼自己的衣物),去炉子底下铲了一把灰,倒进水中,再在门前坐下,把一件衣服按进桶中,开始搓。
寒天里最煎熬的事莫过于洗衣服。为了节省柴火,家里洗衣服时不准用热水。爱洗完一件,便感觉不到自己的手了。她不住地向手呵气,无意间捧住了一捧月光,似乎无形中阻挡了热气传送的道路,手迟迟热不起来。现在家里的炉子应该还燃着,但叔叔肯定守在炉前,她不敢去。她蜷起身子,将双手伸进了怀中,触到了皮下的肋条,身板便不争气地打了个冷战。爱横下一条心,双手反抱住自己的腰,迎来的便是一连串的冷战。
不知过了多久,爱感觉得到自己的手了,身上的热传到了手上,这就好了。爱把手拿出来,打算接着洗。此时,她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声音:“姐姐?”
爱猛回头,看见弟弟麻生凌就站在自己身后。她作出笑脸,问道:“啊呀,阿凌,你怎么还没睡?”
“姐姐你是要洗衣服吗?我来帮你洗吧!”
“不、不了,姐姐这就洗完了!”爱把没洗的衣服统统压在腿下。凌相信了姐姐,走开了。爱才把衣服从水中提出,拧干,刚想放在地上,又想起了赤馆的要求,便把它晾在了院子的架子上,随后又坐回门前,开始洗第二件,第三件——三大片都晾在了杆上。爱抬起小臂,手掌却只能耷拉着——它已是完全地僵硬。但爱也已经没有勇气再用身体温暖它了。不洗了,不洗了——爱把水倒在自家菜地里,打算明天再洗内衣,就着大太阳洗。现在叔叔已经睡下了吧?也许回去还可以就这余烬烤烤。爱转身回屋,只感觉风吹脸颊格外冰冷,她一摸,只感到双眼下方的脸已被打湿——好冷,好冷啊。爱蹲坐在院子里,低声啜泣,嘴里喃喃道:“阿爸……”“阿妈……”
她此时正处在万物复苏的早春,仿佛努力生长的禾苗,却提早知晓了被收割的命运。
第二天,爱鼓起勇气,争取到了在临走那一天再洗澡,也洗完了三小片。爱讨厌在冷天洗澡,因为这样她就必须得烧水,如果用冷水洗澡,她就可能会得一场要命的感冒,乃至痨病。而且屋子里没有可以洗澡的地方,又不可能去河边洗,她只能在院子里烧水,拿来屋子里的一块旧屏风,两块门板,靠着墙洗。脱衣进去和光着出来,更是莫大的挑战。最近爱又有了一个全新的烦恼:她胸前的那两块肉愈发不知廉耻地膨胀,似乎吃下的米都在往那儿跑,讨厌死了。
讨厌归讨厌,洗澡的时候终究是到了。爱回到了现在,稍微算了算,自己约莫是半个月没洗澡了,该上点猛的。她在澡盆(大桶)底铲了一铲草木灰,倒进了热水里,这样洗出来最干净,一泡下来身上会轻半斤。一切准备停当,爱褪尽衣物,踩着木桩,跨坐在了澡盆边上,她先感到的是脚上冻疮遇热的痒痛,随后她的全身便慢慢浸入了温热中。她没时间陶醉,得赶快搓遍全身上下,摩子还在后面等着呐。
一刻钟下来,麻生爱白了一号。她打量着自己上半身在水中的倒影,一时不知所言。趁着水还有一点余温,奢侈一下吧。爱半躺在澡盆中,早起的困意卷土重来,滑向了半梦半醒中——
不知过了多久,她发现身边的屏风,门板全不见了,她轻叫一声,抱住胸口,环顾四周,却看见了叔叔婶婶,他们怀中抱着柴火,往爱的澡盆下塞。
“你们在干什么呀?”爱忙问道。很奇怪,她的腿使不上力,站不起来。
“煮了你,大家分来吃。”叔叔无比平静地答道。
爱再环顾四周,发现等着她的人不少。有舔着嘴唇的麻子三郎,有平日里和她在菜场讲价的农夫,还有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带袖章男人,该是公家的人。甚至还有一个女人——十六夜咲夜。他们都有说有笑,一齐往她澡盆底下添柴。
“麻子!你那么急干什么!”
“嘿嘿,我馋她嘛。”
“你们可控制住火候,别把血烧干了。”
“你的红薯肯定卖贵了……”
“你爹的夏税,就用你来抵吧!”
爱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她想大喊救命。“阿爸!”“阿妈!”“阿凌!”但却发不出声音来。
又有一个客人来了——飞鸟文乃从地底下钻出来似的,拉着一大车柴火过来了。她身着狐皮大衣,拿着手巾擦着汗,笑道:“诸位请便。”
此时咲夜说道:“啊呀,那边那个似乎可以拿出来了。”爱看向“那边”,只见蝶彩昏迷着,躺在她身边。
麻生爱一个冷战惊醒过来。她重新见到了屏风与门板,水已经发冷了。那是梦。但她心有余悸,她知道,这些人依然在角落里磨着他们的牙呢。眼眶一阵酸痛,爱明白她又哭了。醒来后,她的命运也不比梦中好多少吧?这几天来,乃至这几年来在麻生爱心中郁积的这种斑斓驳杂的情感、情绪,都化作她的嚎啕,倾泻而出。
“小爱,怎么啦?”摩子抱着衣物跑进了后院,从屏风后探出头来看她。
“没,没什么,我被木头扎到脚了。”幸好婶婶没过来。
洗也洗干净,收拾也收拾停当,五个女孩按时到了村北头,坐上了高木家的马车。其他四个女孩的父母都来送行,泪眼汪汪,依依惜别。而爱只有一个弟弟到场,虽然凌也哭得很伤心。
爱在去赤馆的路上脑海一片空白。她明白没人在意自己想的这些有的没的。
在两刻钟有多的颠簸后,马车开到了赤馆所垦田地的边缘。麻生爱和其他四位女孩子一起,抱着行李包袱跳下了马车。脚边便是松软的黑褐色泥土。
一抬眼,便是沐浴在日光下的赤馆了,白天的赤馆是同样的宏伟高大。
下车牵着马的车夫咳嗽两声,对五位女孩道:“诸位小姐请自行前去吧,我们就不送你们进去了,这里很安全,就几步路。”这五个女孩都是打赤脚长大的,并不介意多走。她们聚在一起,沿着田埂,向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所在前进。
太阳刚刚从树梢上升起,透过淡淡的晨雾,斜照在不远处的湖面上。湖面上更浓的团雾模糊了湖面与空气的界限,再糅进阳光,仿佛一切都沉浸在一片朦胧的金黄中。
突然,朦胧的那一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喊声:“喂——是新过来的丫头吗?你们可看好了路,在田埂上走,一直往前便是了!我十天前刚下的种噢!”女孩们无人敢应答,但还是按她说的做了。
女孩们到了赤馆门口的平地上,也看清了刚刚喊话的那个女人(妖?):她出奇地高大,宽阔的肩膀近乎男人,倚着锄头,身边是头安静恭谦的牛。她的皮肤已经晒成黄褐色,身上的衣服形制甚是奇怪,没有袖子,袒露双臂,似乎只有轻薄的一层布。若不是她的面庞精致,双目如炬,她们还真会把她错认成村中的农妇。
“姐姐是……”年纪最大的大房真奈美试探地问道。
“我叫红美铃,你们也许在开宴会时见过我——先进去吧,咲夜妹妹在里面等着。走大门右边的那个小门便是了。对,直接推开就可以,咲夜什么都会交代好的,好好做啊。以后就找你们耍。
女孩们凭着之前来赤馆的记忆,穿过赤馆门前的大院子,来到赤馆将近有两个人高的大门前。
谁来敲门?女孩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真奈美抓起门环,轻轻叩响。
真奈美的手指还在门环上,大门便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吓得她们都惊叫一声,往后退了一步。开门人正是十六夜咲夜,爱与她的目光相遇,只感觉双腿一阵脱力,差点跌坐在地。针头冷冷的触感,仿佛又开始在她的左臂上蠕动。咲夜见了女孩们,挑了挑眉毛,道:“来啦。诸位妹妹,可都按吩咐洗干净了?”她的笑容与那天晚上的笑有几分差别,爱说不明白,现在爱只顾着扶住摩子的肩,尽力往她身后缩。不过咲夜似乎没有认出她来。
“洗了!皮都要洗下来了!”摩子大大咧咧地答道。
“那最好。”咲夜笑了,“你们要是没搞干净,我可受不了哦——好,你们在进来之前,我先欢迎你们来到赤馆,以后咱们便都是姐妹。有什么事找我便是。”说着,她手上忽地变出五个棕色小团子,女孩们看呆了。随后咲夜一人一个,把团子派到女孩手中。当她来到摩子面前时,她看见了缩在摩子身后的身影,问摩子道:“她怎么了?”摩子达到:“啊,她今天有点不舒服,可能还有点害怕,让我帮她拿着吧。”于是咲夜给了她两个团子。
发完了,咲夜回身,对女孩子们道:“这叫‘面包’。你们以后应该就要吃这个,和吃米饭是一样的,不必担心。现在就来试试吧。”那面包上带着点温度,还隐隐散发出香气,女孩们很快放下了戒心,两口收拾掉了进门的礼物。
“好咸。里面有盐啊。”摩子嚼着,自言自语道,“竟然这样作践盐,太阔了……”
“好了,各位,现在把脚泡进这个水盆里(退后,从门边拉出一盆水),洗干净,再一人拿一条毛巾擦干,最后穿着这拖鞋进来(五条毛巾,五双拖鞋放在了盆前)。我一会会带着你们,现在,你们可一定要把脚洗,干,净,来。明白了吗?”五个人只有点头。
她们一个个地迈进来,最后一个是麻生爱。爱努力保持呼吸平静,手不抖,躲在摩子背后,像前面四位那样完成了任务。咲夜似乎在看她?她不知道,因为她不敢看向咲夜。
“诸位妹妹,咲夜有一事相告……”十六夜咲夜双手抱在胸前,笑道,“这赤馆外有各种猛兽妖怪,十分危险。为了保护你们,也为了你们不冒失地出去玩耍……
“这里的所有门窗都被施了魔法。
“这位妹妹,你现在试着走出你身后的门,如何?”咲夜指着站中间的大房真奈美。
“不要。”麻生爱在心中绝望地呼喊。
真奈美犹豫了一拍心跳的时间,回转身去,左脚迈向门框外——却又落到了门框后面。她倒吸一口凉气,上下张望,确认自己真的“原地”迈了一步。
“你可以多试几次。”咲夜看来是尽在掌握。
“不必了。”真奈美的额头渗出了涔涔冷汗。
“都看见了吧?只要乖乖待在这里,就什么事也不会有。过一个月,你们就可以回家了——跟我来吧。”咲夜打了个手势,迈开了长腿。五位姑娘匆忙跟上。
只是爱依然要扶着摩子。

点评

X的……一天之内肝出这些,果然爽。我感觉我慢慢找到写【血汗】的感觉了……  发表于 2020-8-13 0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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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16 06:34: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先告知,我现在回老家,没带笔记本电脑的充电线,所以没法在电脑上写东西,更新得等到周二之后力(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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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0 23:59:19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怒海客 于 2020-10-14 06:24 编辑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嗯。拖鞋都还合脚吧?来。”
“跟紧了,这里很大,白天也很暗,一不小心就会迷路,迷路就会有麻烦。”
“你们先跟着我在馆里逛一圈,熟悉一下,免得日后迷路。到时候你们会给分到几大块地方帮忙。到时候啊……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打扫屋子,帮忙缝补之类的。不过要从早干到晚,没问题吧?”
“这里是大厅……这里是饭厅……这里是厨房……这里是洗衣房……来跟我上楼……”
“小心!没撞到吧?这里有很多妖精,你们可在村中见过?你们可要慢慢和她们熟悉,知道她们要怎么作弄人。还有,万万要多坦待她们,要是被她们讨厌了,我也帮不了你。我招你们过来,很大程度上就是为了收拾她们的烂摊子,她们现在,确实也算是咱们的女仆(メイド),但她们基本不懂干活,天天在馆中玩闹,烧了窗帘,打了窗碗瓢盆,都算家常便饭,没人管束得了。你们可一定要耐住性子,和她们好好相处哦。”
“看好了台阶……这对你们可能高了一点,别摔下去了。二楼往上,三楼,四楼,全部都是房间。平时只用打扫到三楼便是了,四楼一个月一起上去打扫一次,平时也别多去,我担心你们迷路。”
“不要乱动你们不认得的东西,有什么不知道一定要问我,有收拾不了的状况也只管叫我。怎么叫……回头我也会说的。”
“来,你们看墙上的这个,认得吗?……这叫‘钟’,就像是你们的日晷那样,一天转两圈,没有太阳也照样转。上面那些字你们应该看不懂……来,这是十二,那个是一……”
“那是电灯……”
“那是水龙头……”
“这是抽水马桶……这是花洒……晚上一起过来,我教你们怎么洗澡——你们都知道我是女人吧?”
“对了,你们都给我听好,屋子外面没有茅厕,你们也出不去,要解手,全部都对准了这个‘马桶’来。要是给我发现有谁在马桶之外解手……(寒芒似的目光扫过五人)我就让她在屋外自己挖一个坑,只准去那解手。你们可都明白了?”
“这是维萝和梅普尔,虽然也是妖精,但和人差不多聪明。有什么不懂的话,问她们是一样的。”
“来,你传下去,一人一个。这是表。小了一号的钟,跟钟一样,一天转两圈。你们一定要随身带着,要明白几点时做什么事,我以后都会跟你们说。上面有个疙瘩,你们一往下按,我的表就会回应。(滴滴!哒哒!哔哔!唧唧!)就像刚刚这样按便是。有什么事,先自己收拾,实在不行,或是你们遇到了危险,就用这个叫我。我会尽快过来。要是搞丢了,你就得跑遍全馆来找我了。”
“下楼梯可要把扶手抓紧了。”
“好了。这是你们的房间。年纪大的两个睡这个房间,一人一张床。小的三个去隔壁,我把两张床拼起来,你们睡一起……我的房间就在那边的走廊尽头,不过我一般不在那里。这个门不是滑开的,看我抓住这个把手,一转,往里一推,就开了。会了吗?每个人都来试一遍……”
“你别拖床垫下去啊?不用睡地上,床已经收拾好了,你们只管往上一躺,就可以睡觉了。回头我会教你们怎么收拾。”
“柜子你们该是认识的。里面有你们以后要穿的衣服……嗯,你们只用穿这里的,所以之前公家才跟你们说不用拿太多衣服。这些裙子都是贴身的,每个人的身材都得对上,一个个来试吧。”咲夜打开衣柜,翻出一叠陌生的衣物,整齐地放在床上。似乎都是新式衣服,或者说村子里的新裙子就是这个风格。
谁要迈出第一步?这对于赤脚长大的五个女孩还是新鲜事物。这一路上女仆长话语属实文雅,不像粗俗的庄稼汉,但她时刻俯视下来的目光,不容置疑的口气,还是压得她们不敢出一口大气。
如果说前面四位女孩对咲夜只是紧张,那跟在最后面的麻生爱,则已经陷入了呆滞当中。她只觉得走道中,房间里,每一寸阴暗,每一片空气,都在噬咬着她的血肉,敲打着她的骨髓,吸吮。左臂上仿佛有条阴冷的小蛇在蠕动,吸收着上面的热气。她耳边回响着名叫蝶彩的女孩的惨叫,肩上是咲夜手掌的重量——她突然明白了咲夜笑容下所藏着的,她慢慢明白了,不管她身边的人挂的是黑脸,亦或是笑面,都骗不了她——她现在不过是从某人的囊中,倒进了另一人的囊中而已。他们都在准备柴火,磨光牙齿呢。在阿爸之后,便是她了。
但没人注意到这个女孩此刻的内心,都只当她是紧张,更何况其余四位的注意力全在新奇玩意上。
咲夜叹了口气,道:“那,只有委屈你了,大房小姐。”
大房真奈美的目光穿过眼睫毛,看着咲夜,慢慢向她走去。
“别紧张……我就是教你穿衣服……你们不都是喜欢别人帮你们穿衣服么?啊呀,妹妹,真是的,这里只有女人,没人想坏你清白,脱了衣服,我教你穿上这个嘛。哎呀呀,那我先脱吧!你脱了,看我怎么穿。”说着,她脱下胸前的围裙,左手背去后背一扯,蝉蜕一般褪下了黑色长裙,露出洗得发黄的白衬衫和白衬裙。咲夜再往胸前一番摆弄,衬衫便在胸前开了个口子,咲夜双手往两边一拉,先是一对小巧精致的奶子,再是没有一块浮肉,石块般的宽广臂膀,再映入女孩们眼帘的,便是她异常修长的身躯上,从锁骨延伸到肚脐,星星点点,数不清数目的疤痕,其中最显眼的一条,从右乳下方一直蔓延到了腰左侧,长长的一条凹陷。强烈反差着的柔与刚,构成了少女们眼前的画面——乱石岗上,开出了两簇雏菊。
五个女孩正愣着,咲夜对真奈美笑道:“你也脱吧。你的肯定比我好看。”说着,又开始解开那条衬裙,露出最后一条盖到膝盖的衬裤。
十六岁的大房真奈美红着脸,三两下便宽衣解带,也袒露出年轻的身体。
“ангел(俄语:天使).”咲夜轻轻赞叹,随后道,“我就不接着脱了,你张开双臂,对,我看看你要穿什么尺寸……”
咲夜的手仿佛有节奏,在那叠衣物上游走,随后她抽出一件,展开,对真奈美道:“你看好了,拿在手里,我来教你怎么穿‘衬衫’哈。”
真奈美没让咲夜失望,她模仿着咲夜,很快就穿上了女仆的全套行头。咲夜笑着轻轻鼓掌,她提起一旁物件的罩子——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女孩们都吓了一跳,许久才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叫“镜子”的奢侈玩意。真奈美傻笑着欣赏着镜中的自己,她提起裙摆,左右晃动,随后“忽悠”地一下,转了了一圈,裙子如她想象中那样,飘了起来——这也许是所有女孩都能无师自通的简单舞姿。
“好看吗?”咲夜问道。
真奈美只知道傻笑了。
“这里有我们的魔法,一年四季都是这般凉爽。如果感觉腿冷,可以穿上这个。”咲夜说着,拿出了两条长长的布片。
“这是?”真奈美已经能自然地面对咲夜了。
“‘丝袜’。套在腿上,既可以当袜子穿,也可以让腿不挨冻。我的腿太长太壮了,穿着不舒服,但你们应该很合适。”咲夜又开始絮叨起来。她拿出丝袜和小皮鞋,至此,一个女仆便彻底成形了。后面的女孩子纷纷脱下打了补丁的衣服,争着穿要裙子。
三个女孩,夏目碧,白鸟摩子,赤井立香,都换好了女仆的行头,挤在镜子前。只有麻生爱还杵在原地,她低下头,两手摆弄着衣带。
咲夜拿着衣服,来到了她面前,笑着问道:“你是害羞吗?”
“我……”爱的声音和小腿都在发抖。二人终于四目相对,十六夜咲夜终于看清了,认出了这个女孩。
十六夜咲夜倒吸一口凉气,什么也没说,便把她和自己变到了隔壁的房间中。
她抓着爱的肩膀,嘴唇颤抖着,梦呓似的道:“我本以为我能解脱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惩罚我的吗?你要降下судный(俄语:审判)吗?”
麻生爱被咲夜的这般面孔震撼住了,说不出话来。
十六夜咲夜眼中突然滚下豆大的泪珠,她“咚”的跪在爱的面前,捂着脸痛哭失声。
爱本来就极度恐惧着咲夜,这般折腾只给她的恐惧在惊疑中又添了一分,算是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她再也绷不住了,惊叫一声,蹿到房间的角落,身子缩成一团,拿一只眼睛观察着咲夜。
咲夜察觉到爱的逃跑,向她膝行而来,扭曲的脸上满是泪水,嘴里已经说不清楚话:“妹妹……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就是我的命,我也给你……”
“你不要过来啊!”爱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和咲夜之间。
“我……”咲夜只管继续前行。
“那我直接去死吧!”爱突然大声哭喊,弹起来踢打咲夜。她不成规模的四肢胡乱地砸在咲夜身上,但咲夜动也不动,哼也不哼,甚至露出了满足享受的神色。
这并没有让爱感到复仇的快感。这个咲夜为什么不反抗?她到底还想做什么?极度的恐惧带来的是极度的不信任——咲夜什么事情都能变出来!她大吼一声,扯着她的头发一拉,本没有多少力气,咲夜却重重地顺势倒了下去。爱被吓住了,看着躺在地上的咲夜,“许是死了?”她脑中划过一个侥幸的想法。
然而天不遂人愿,那怪物慢慢爬起,额头上的血在脸上晕开,与泪水杂在一起。她真诚地笑道:“Спасибо(俄语:谢谢)……”
爱几乎吓晕过去,看来她已经在绝路上了——反正她早已无处可去。
她先是呆了一秒,随后大叫一声,跑向房间的梳妆台,脑袋往桌角上砸去——
唰。
在她的头与桌角接触的前一瞬间,时间被咲夜停下了。咲夜抱着爱,把她翻过来,看着她绝望而恐惧的面庞,忍不住紧紧把她抱在了怀中。
她原来和我是一样的啊……
她是要寻死吗……怎么办?
这个“怎么办”电光一般,唤回了那个冷静干练的咲夜。
现在要怎么办?在停滞的时间中,咲夜把爱安置在床上,坐在她身边,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我现在不能让她直接消失在其他妹妹的视野中,要不然人心离散。
她是要寻死吗……要不要跟其他妹妹说?她们会信吗?
现在这般,讲道理是不可能的了,她完全不听人说话。
要不要给她的脑袋来一刀柄,磕昏她?不行……这种小女孩,控制不好力道……
这之后该怎么处置她?她肯定是死也不愿回村,才有这种举动……
看看她的手……跟斯塔诺夫山下老农的孙女一个样子……
怎么办……
都是我害的……
“прости мое согрешение,Мой ангел……(原谅我的过错吧,我的天使……)”咲夜眼里闪着悔恨惶恐的泪光,拾起麻生爱的小手,感触着她手上的老茧与冻疮,轻轻吻了她粗糙的手背。
“你干什么?!”正相互欣赏着的四位新女仆听见了门外的叫嚷声,是咲夜和爱的声音。她们忙往门外走去,但花了好多时间开门,摩子还被裙摆绊倒了。开门一看,看见咲夜和爱在地上扭作一团。麻生爱似乎失去了理智,披头散发,只顾大声哭喊,额头上的血抹得满脸都是,两只手撕扯咲夜的衣服和头发;咲夜则对女孩们道:“诸位妹妹,快来帮我,她不知怎的发了疯,脑袋磕在柜子上了,先让她静下来!”
白鸟摩子不假思索地上前,把爱扯住。剩下三个踌躇片刻,也参与进来。不一会麻生爱就被稳稳按在了地上。爱起初嘴里还嚷嚷着,慢慢地便没有了声音,昏迷了过去。几个妖精女仆在远远地偷看这场小骚乱。
“她今天一开始就不对劲。”摩子自言自语道,“我早上去她家洗澡,就听见她在澡盆里哭。一路上过来没说一句话,刚进门时整个身子抖得厉害。进来里面,也是漠不关心的样子……唉,真可怜。”
“我也看出来了。之前有什么事吗?”咲夜问摩子。
“她爸前几天在田里给天狗咬死了,她妈也给吓傻了,就剩她和弟弟。我昨天还听说她叔叔打算把她嫁给隔壁家的麻子……怕是要寻短见……”
“但这里多好啊!她不应该巴不得这辈子呆这里吗?为何非要在此处寻短见?”赤井立香问道。
“这得问她了。”咲夜对四人道。
“咲夜姐姐!”真奈美已经自以为和咲夜熟络了,“无论如何,拜托你一定要把此事保密!不要乱放这个麻生爱回家!”
“此话怎讲?”咲夜正抱起麻生爱。
“要是给村子里知道了此事,村子里肯定会有人来闹,逼公家接我们回去的!绝对不能这样!”真奈美显然是发自真心,其余三个女孩也纷纷附和。
咲夜起身,迈步道:“此事先放一旁,先等她醒来再细讲。你们跟我来,去大厅,我会分配工作给你们,让维萝和梅普尔带着。”
摩子问道:“那小爱要怎么办?不是我们照看她吗?”
咲夜没有停下脚步,回头答道:“照看她的人在外面,外面光亮透气,人也更容易清醒。你们不用担心,只管做你们的事。”现在有闲有能照顾这个不稳定因素的,也就只有外面的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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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1 00:20:55 | 显示全部楼层
怒海客 发表于 2020-8-20 23:59
“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嗯。拖鞋都还合脚吧?来。”“跟紧了,这里很大,白天也很暗,一不小心就会迷路, ...

矛盾爆发,又告一段落。故事的两个最主要人物即将会合。
如果我们读《狂人日记》只识得“吃人”二字,未免太肤浅了些。这是先生在目睹千万苦难后凝练出来的。
教女孩穿外界衣服实在是屡试不爽的一个桥段,以后尽量还用。
关于咲夜和女孩穿什么衣服的问题啊,矛盾集中在【内衣】的形制,和穿不穿的问题上。
咲夜上面打真空,是因为裹胸布会让她透不过气来,而她活跃的年代(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又没有现代意义的女式内衣,便有了这种习惯。
至于女孩子们……她们没机会考虑这个。
内衣不是拿来满足宅男xp的,也不是为了【遮羞】而发明的。它方便了女性的活动,也让她们在中年以后免于乳房下垂的烦恼。它的发明给一半的人类的健康带来了帮助。
给各位一点科普。内裤历史  内衣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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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23 12: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奶子”太扎眼了(指文字),很刺激,咲夜还不是完美潇洒的时候太可爱了。
内衣确实不是满足xp的,但是并不妨碍被开发出满足xp的功能。
所谓的变革,是红魔馆当大地主的土地改革吗?

点评

我已经决定了,要塑造一个不那么完美潇洒的咲夜哦。(至少在本篇)  发表于 2020-8-23 12: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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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0-8-29 00: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怒海客 于 2021-3-4 09:54 编辑

【赤馆围墙外的小屋中】
麻生爱在轻微的头痛中挣扎着醒来。
还没死掉吗……她看见眼前是木质的天花板,感到了窗外的阳光。
“嘁。”她近乎是气急败坏,她本以为她还剩下自己的性命尚可由她支配。无谓的愤怒,很快化作悲苦,她蜷起身子,不住地呜咽起来了。
“妹妹?你是醒了吗?”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麻生爱往声音来处看去,只见一个和咲夜一般高大的身形正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手里正摆弄着一个线团。麻生爱第一眼把那背影认成了个陌生男人,下意识地捂紧了衣服,但她再一看,看见了那身影的结实臂膀旁高耸的奶子,这才松一口气。心里不禁好奇:这该不是人吧?哪有女人这般虎背熊腰的。
那女的转过身来,浓眉大眼间满是兴致,冲她笑笑,道:“妹妹,你醒了是吧?”
“嗯。”爱呆呆地点头答应,心思全转到她身上,眼泪和呜咽都不觉间收住了。
“你睡了好久。一会就吃饭了,跟我一起吃吧?”她的笑容格外可亲,热情得爱不好意思拒绝,也羞于提起什么戒心。她爬下了刚认识不久的“床”,坐在床边,环顾她身处的小天地:一个简洁的房间。正对着床的是一套手打的桌椅,看得见粗糙的棱角;桌上物件的线条则优雅流畅许多,她无暇细看;左手边还是张桌子,有面镜子在上面闪着光亮,右手边只有一个大箱子。爱再转向她,问她道:“姐姐,你是……”
“我是美铃呀,咱们刚在门口见过的。傻妹妹,你不会真折腾成了傻妹妹吧?”
爱从今早开始便是神不守舍的状态,进门时近乎是在梦游,的确没注意到美铃的问候。她傻傻地点头,算是明白了。
“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麻生爱。”
美铃笑着起身,道:麻生……爱。好啊。妹妹,饭快好了,你等我炒一个菜来,咱们便吃午饭吧。”爱这才注意到空气中的米香,不假思索地答应了。美铃随即消失在了右手边的门后,不久屋后便传来锅铲擦锅的声响。
午饭是白米饭和炒苋菜,配上每人两薄片火腿。美铃在屋外院子里桃花树荫下的桌子上摆好了饭菜,招呼爱过来吃。正午的阳光乜斜着,透过桃花瓣在桌上撒下金色的细碎,落在远处的林冠上,泛在更远处的湖面上,天与湖是一般的碧蓝碧蓝。刚刚还经受着春寒的万物,现在都沐浴在温暖宁静中。
只有一条高高的长椅子,爱是爬上去的,美铃在她身旁坐下,脚自然地着地,笑道:“家徒四壁,只有这点小菜招待。不过饭还是有的,妹妹想吃便添,不要客气。”说着,便往嘴里大口扒拉米饭。
麻生爱呆坐在桌前,盯着眼前的饭碗,盯着那一整碗的白米饭,迟迟不动筷子。她想起了以往能吃一整碗白米饭的日子,是新年时,一家人围在炉旁,心怀感激地将米饭在碗中堆成小山,大快朵颐。那时全家起码要吃两碗饭,阿爸要吃三碗。吃完了便懒懒地在暖炕上睡去。现在——
爱瘦小的肩膀轻轻颤抖着,眼中落下豆大的泪珠,又开始哽咽起来。
美铃看着她,停下了筷子,什么也没说。她把小女孩拉到她怀中,轻抚她的头,轻声道:“好妹妹,别哭了,再哭饭就凉咯……”
爱感受着她坚实的臂膀,柔软温暖的胸膛,心里某处忽地软化了,融成了热泪。她伏在美铃怀中,嚎啕大哭。
“苦命的娃……”美铃只是轻轻抱着她,拍着她的背,不觉间用汉语道,“别哭太狠了,别把眼睛哭坏了……”美铃隔着爱的两层单衣,感受到了她瘦小的骨架,眼眶里也泛起了泪花。
爱慢慢停下了哭泣,只感觉眼睛火辣辣地疼,睁不开——这几天泪水给她的眼睛增加了太多负担。她此时听见美铃的声音:“眼睛都哭肿了……妹妹,你把眼睛闭好,我来帮你……”话音未落,爱便感觉到美铃的手盖在了自己眼皮上,一股清凉随即流进眼眶,眼睛的酸痛慢慢减弱,消失了。
“来,睁开眼睛,还会痛吗?”美铃移开手掌,爱睁开眼睛,只觉得目明心清。她的胸口比家里的枕头软得多。爱如此形容后脑勺的感受。麻生爱一言不发,小嘴微张,仰望头顶的树冠,只见那树桃花开得正旺,开得喜人。只不知道,春去秋来,繁华去后,会有谁坐收它的果实?爱心中涌出了太多泪水,留下一个大洞,现在又浮现出来。对【死】疯狂的欲望暂时消退了,但她稍一审视自己的未来,便发现,除了尽快地【死】之外,再无更好的结局。
她不想,再也不想——她再也不想自己织的布被别人以莫名其妙的缘由拿走,再也不想只是因笨拙的口舌而少得半升米,再也不想被别的男人以看美食的目光窥视,再也不想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被人巧取豪夺——她不明白,她就是不明白呀!她烧水,她劈柴,她割草,她养蚕缫丝,她打谷喂鸡,她出汗,她流血,不就是为了她和她爱的人吗?除了这个,还能为了谁呢?她的肉体是她的,她做出来的东西也是她的,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她只是想拥有属于她的那份啊?也许是脑袋不灵光吧,她生下来到现在都没想通这一点。现在她还是想不通,又找不到人去请教诉说,这世界便推着她走向毁灭了!
爱这才想起来,在她身边的便是妖怪。她看了看盘中那干瘪的肉片,天知道是不是从人身上下来的。无妨,她早就失去恐惧心了。她仰面,看见了美铃的面孔,微微笑道:“姐姐,你吃这么点菜,不够吃吧?”
“啊?”
“你吃了我吧。”
“傻妹妹,我不吃你。”
“你不吃我,我还是会死。我到时候冲进树林里,树林里的妖怪乐意吃我。”
“我听咲夜说过了,你……想寻短见?”
“……”爱沉默。
“妹妹,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一个弟弟,阿妈也还在卧床,你若是就这样死了,他们该怎么办?”美铃的臂膀环抱住爱。
“……”
“你在这里做工,半年有十文的收入,绝对养得活阿妈和弟弟的。你要是死了,你的阿妈和弟弟就真的成了你家的累赘了。”
“……”爱冷寂的心中渐渐有了一点声音,一丝光亮。她面对着彼岸,但隐隐感到,有谁正在她背后呼唤自己。
“你在村里受了不少委屈,我能猜到。但在这里吃穿不愁,又能挣不少钱,为什么你不肯待在这里呢?”
“……”她身边的这个妖怪值得信任。爱感觉得到。但她还是犹豫着要不要向她说出此事——她不愿再回忆那疯狂的夜晚了。
美铃叹气道:“你不说,我不问便是了。放心,有我保着,你只管在这里干活,不会受什么委屈的!你的阿妈还有弟弟,肯定还是希望你能好好过,而且多做些钱回来的。你忍心抛下他们吗?你受了这些苦,如果只是这么死了的话,真的只是死了而已。你死了,你的阿妈和弟弟可就不再受苦了?那些和你一样的女孩子们便不再受苦了吗?妹妹,你只要留在这里,一切就都还有好起来的机会,你若是就这么死了,那就只是烧成灰,撒河里去。那就连白米饭也吃不到了,多可惜啊。”
“真的吗?”爱喃喃道。她并没有太明白美铃的话,只感到自己的心在三途河边慢慢退回,退回到现世,身后便是阿妈和弟弟的呼唤。随之而来,在她心中愈发明显的,还有后怕——她怎么敢做出这样的事呢!
“我怎会骗你?”美铃笑道,“你吃了饭,便随我进去。咲夜正等着你呢。她人其实很好的,就是有时候会着急……”
爱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还是抽动了一下。她回头,看见赤馆的红砖,便又把头埋在美铃胸口,道:“我不去那里……”
美铃还想劝,又觉得现在当务之急是稳住这女娃,便转起脑筋,想些别的话语。
爱又向外看去,她看见了阳光下静谧的田野,新插的秧苗嫩绿可人。她问美铃道:“姐姐,那些地都是你种的吗?”
“不全是。我和几个哥哥姐姐一起种。”
“让我来帮忙吧!我会割草,会砍柴,会打水……你叫我做什么,我都会做的!”
“没必要说大话,妹妹。你要是真的什么都会做,也不至于会到今天这一步啊——你听我说——”她顿了顿,犹豫着是否要与她细说公家和赤馆达成的协议,以及“女仆归咲夜,长工归美铃”之类的管理方略。
没必要,这个女娃只是想找个安全的处所而已。现在要做的,就是让她相信这里【的确】安全。
美铃对爱道:“我会跟咲夜商量。你先在这吃饭,我进去说,如何?你现在不必操心这些,你现在啊,先别想死的活的了,好好吃饭,知道了吗?”说着,她起身,跨过长椅,向赤馆走去。
“姐姐!”美铃听到爱的一声大喊,回过头来,看见爱也从椅子上跳下,顺势跑了几步,咵咚地跪下,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啊呀,你这是做什么?”美铃忙上前扶起她。爱的眼泪又收不住了,她哽咽着道:“姐姐!您不是妖怪,是神仙啊!我什么都听您的!我的性命就在您手上了!您救救我,救救我的阿妈吧……”
“再哭眼睛就坏啦……妹妹,我会帮你,但你先听我说几句话。”
“嗯!”
“赤馆里有好吃的蛋糕——我自己也喜欢吃甜的——但从没有谁说,要拿那块蛋糕,尝到那个甜头,就必须要受什么委屈。如果你真的好好做了事,做的事值得这块蛋糕,就大可以昂首去拿。你要是想我帮你,就必须记住这个道理,你可明白?”
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美铃拍胸脯道:“你放心,我去找咲夜了。快吃饭吧,记得给我留一片火腿——对了,那是猪肉,不是人肉啊!你尽管吃!”
美铃飞起几步,跃上赤馆的围墙,回头看那女孩,看见她与桃花争艳的笑容。眼角未干的泪珠,仿佛花瓣上的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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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8-30 20:17:50 | 显示全部楼层

偷光的苗头是否快要来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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