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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Tokinomania

[长篇] 【秘封近未来物语】世纪境界神话 Book.1 Side of the Paradise 【1.31】EP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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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7:42:5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文明系统08:心灵视者迈向天国此岸



今天是难得的休息日,没有会议也没有任务,除了读到朝仓理香子的思绪,得知她们和恶魔有了个‘愉快的再会’,以及早已得知的,恶魔的真实身份外,别无意外。觉让恋跟着萃香的那个小组到六本木喝酒去了,萃香说她有办法让老板屈服,非法提供酒精饮料。
她穿着黑色洋装,坐在自己房间里的一把木摇椅上,就像个老太太。
“那么今天就来讲个故事吧,这种事最好放在心平气和的时候讲。”她说,故意放缓语气。
“我们俩可是很期待呢。”坐在大床上的空说。
这话不假,她们俩是真的很期待。
这间屋子窗帘半掩,唯一的光源是落地窗外透进来的暗淡阳光,茶色的墙纸和深色的木桌让房间显得更暗。仿佛那道窗就是隔开东京都市和这个古旧房间的境界,她们正置身于遗世独立的孤立世界中。
觉平时也会写点故事,不过自己大多不满意。原来给妹妹讲、给宠物讲,但从不发表,偶尔出门会给星熊勇仪之类的鬼族上级讲讲,她每次听完的评论都差不多,总结出来就是:“虽然很精彩,但不过是瞎编而已。”然而只要精彩,她们就爱听。
“这回的故事不适合哄人睡觉,所以挑这个时候来讲,回应你们前段时间‘想听听觉大人自己的事’的期待。听完不舒服可别怪我。”觉说。
部下们没有动摇,期待一如既往。
“我们想听得很。”阿燐耸耸肩。
觉微微一笑,接着清了嗓子,说:“那就开始吧,这是我和恋的故事,还有别人,不过他们有些已经不在了。”
……

* * * * *
我那时是近江国大户人家的子女,自然,全家都是读心妖怪。你们俩应该也知道,觉妖怪只要把眼睛收起来藏在衣襟或是口袋里就不会被识破。我和恋的父辈靠着自己的妖怪本领攀上了权力的顶峰,打败了各种对手,践踏了无数人的尊严和性命,赢得了地位。我们家习惯了剥削,视庶民的生命为粪土,常年混迹于得势者之间,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
我和恋是新生的妖怪,那时大概二十多岁,决定妖怪外貌的从来就不是年龄,所以此从发育到十二三岁的样子之后,我们俩便不再生长了。我算不上听话,尽管上街看到的全是丑恶的心灵,自己却从来不曾害怕过。我相信自己的心灵纯净而坚定,不会被人类的污秽所感染。再说了,若是要成为家族的栋梁,再丑恶的东西也必须用心灵之眼去直视,我从小便有这决心。
恋跟我不一样,她一直很听话。随着成长,她的力量逐渐显露出来。那种力量是前所未见的强大,甚至连大妖怪也无法抵御她那个神奇力量的影响。能够免于她的力量波及的,只有同类。她不仅能听到我们所在的整座町的思维,还能听到他们的祖先的声音,甚至是他们的梦境,对动物也是一样。有些人的返祖之音据她所言能追溯到远古的鱼类——当然,那个时候没有达尔文,我们并不知道进化论这种东西,只是认为他们的前世是鱼。
过于接近恋的人类会出现情绪异常,经常有客人抱怨回去会做噩梦,共同点是——她们都和恋接触过。父亲于是将恋严格限制在自宅中并非接待场所的狭小区域里,我经常有机会参与他们的宴会,但恋不行,她必须独自在房间里用餐,连给她送茶送饭的侍者也要经常更换。客人问道“你妹妹去哪儿了”时,我只能告诉他们“她身体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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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7:43:3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种生活持续了二十多年,直到室町时代长久的动乱带来真正令人不安的后果为止。德政一揆发生前的三天,一位自称是阴阳师的女子带着式神——一只尾巴又多又大的狐狸,还有另一位灵力强大得不可思议的女子来到我们的府上。父亲起先以为是有人察觉到实情准备退治我们,最后我们却发现,这个家伙同样是妖怪。
她和那个绿发女子身上散发的妖气异于常规的妖怪,那并不是怪异的力量,感受起来像是发自自然和宇宙本身的气息。自称阴阳师的金发妖怪穿着一身从未见过的道袍,简直就像是西洋服装和某种仪式礼服的混合体,那个绿色头发,身上有花香味的妖怪则是一身花纹奇特的长裙,那不是日本人穿的衣服,没有人见过。我的父母非常不安,不用说,察觉到这种不安的我也一样害怕。她们三个人的心灵全都被某种结界遮挡着,我们的视线难以观察,此前从未有人能够遮挡哪怕一丝一毫自己的心灵。
我们把她们引到府里,招待她们。这三个人巨大的斗笠时常遮住眼睛,我们因此只能偶尔看到她们的视线。
“那么直说好了,”那个金发女人说,“劝你们早点离开近江国,哪怕去京都寻求幕府的保护都比呆在这儿好。”
“何出此言?”父亲问,他本来就是一副高大而略显苍老的形象,现在看起来显得更像个老人。恋也许遗传了他的基因,他们俩的头发很像,都显得苍白。
“您也看到了,百姓们最近都在策划些什么。如果出过门,大概什么都知道吧。”
“你说的是那个‘一揆’?”
“没错。”女子说。“相信我,从醍醐乡开始,这一带很快就会变得危险,到时候逃也逃不掉的。”
“那么你们打算做什么?如果我没判断错的话,你们似乎是强大的妖怪。是想要我们做什么事吗?”父亲问。
“我有一个专门为妖怪设立的场所,这次一揆会彻底动摇你们的地位,而加入我们则可以很快东山再起。想好了,到底什么更重要。”
“我们已经打算迁到京都了,很快就会好。再说,我凭什么要信任你们?你们故意遮蔽心灵,不愿坦诚相待,若是歹人,我们什么时候被害了都不知道。这个国家想要消灭我们一家的多得是。”
“信不信是你们的自由,”那个有香味的大妖怪说,“我重申一遍,我们是为了解放妖怪而生的组织,一切行动为了妖怪的利益着想。觉的力量对于我们来说不仅少见,而且十分可贵,我希望你们好好考虑我们的立场。我们不会做出不利于妖怪的事。”
“解放?可笑。现在人类惧怕妖怪都来不及,我们是夜晚世界的主宰,人类只不过是有智慧的畜牲,是我们的粮食,是我们在压迫他们,而不是他们在控制我们。”
“你很快就会知道的,古明地阁下,人类才是妖怪事实上的管理者,是他们掌握着我等的生杀大权,你很快就会知道的。真正的力量,在人类手上,从来不在我们这些幻想之物身上。在即将到来的危机中,你不会找到第二个如此为妖怪的生存着想的集团——可以依靠的,只有我们。”金发女子说。
父亲最后同意考虑她们的话,这才把她们打发走。我很不安,但心里有自知之明——这不是我能插手的。然而我还是不断央求父亲听从她们的建议,我有预感,她们是正确的。强者不会偷奸耍滑,她们的话是诚恳可信的。
然而我并没能动摇父辈,至少没能得到预期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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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7:44:1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一揆前两天晚上,父亲在母亲的软磨硬泡下终于开始准备收拾必要的行李,这比他计划的早了两天,贵重物品和其他一些不能让人看见的东西都被他叫人收拾到拖车里,我们则准备第二天启程。
安排侍卫看守行李和大宅子四周后,我们立刻就去就寝了——我们是融入人类社会的妖怪,理所当然要遵从人类的作息时间。母亲说她睡不着,并没有回房间。我和恋两个在宽大的和室里躺下。我虽然心神不灵,但还是陷入了浅浅的睡眠。恋那一整天都不对劲,她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一直焦躁不安。我有不祥的预感,这种预感随着天色渐暗而愈发强烈。
大约是在子夜时分,恋把我叫醒了,我睡得很浅,能听到她的喘息声,她的呼吸很急促,比平时要严重得多。
“怎么了?”我问。
“有什么人……去叫父亲,那些人往那里去了。”恋摇晃着我,说话时快时慢,呼吸完全不均匀。
“我这就去。”
“等等,姐姐……我跟你一起去。”她说。
“你都成这样了,别跟过来比较好。”
“我要去……留在这儿更危险。”
我姑且相信了她的话,恋这孩子的超人感觉我们早已有目共睹,因此我最终选择按她破碎的指示来行动。
我们穿着浴衣,沿静悄悄的漆黑走廊向宅邸的另一端走去,不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本来,身为妖怪的我们不会惧怕这种环境,然而现在却不一样。在这黑暗的一端,潜伏着某种威胁。来自异类的,来自我们平时奴役的人类的威胁。
有人喊了一句什么,我没听清,但能明白,那是父亲的声音。其后还有更大的响声——金属的声音,男人的喊声:痛苦和伴随痛苦的癫狂,一种歇斯底里的声音。我害怕到了极点,但还是坚持往那边走,恋的肩膀微微抽动着,我悄悄告诉她不要出声,并让她尽量克制住自己双腿的颤抖,这才往下走。
接近那个房间的时候,我们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那大概就是脂肪和血液的味道。我不愿往最坏的结果想,但还是迈出了最后一步。主室的纸门开着,上面有深色的斑点。我捂着鼻子,从墙角往里面望去。
那是一片狼藉——血肉模糊的尸体,刀剑和简陋的武器在榻榻米上散落,有的人身上插着各种金属器物,靠在墙上,有的人被拦腰斩中,内脏什么的流了一地。他们都是庶民,没有像样的保护,只要被刺中就是必死无疑。有一个活着的家伙在刺地上的尸体,发出剁碎肌肉的怪声。我们向房间尽头望去,看到了被至少七把奇形怪状的简陋武器钉在墙上的父亲,通过影子能认得出来——他的脑袋上刺着一把镰刀,身上钉着各种长短不一的武器,他身后的墙几乎被血给涂满了。
恋几乎就要叫出声来,我赶紧捂住她的嘴,悄悄地离开了那个房间。
父亲大概一直醒着,因此才来得及和那些家伙同归于尽。他用觉妖怪惯常的手段让那些庶民发了疯,但发疯的人是不会思考的,他们会无差别地攻击眼前能看到的一切。父亲也许来不及逃走,才会以那种死状死去。觉妖怪的肉体并不强健,受到过度的创伤一样会死去。
我没有哭出来,恐惧压过了悲伤。我把恋压在怀里,她的眼泪很快浸湿了我的浴衣。
我们靠在黑暗的墙角,我抚摸着她的头发,直到她不再哽咽为止。
“走吧,我们得活下去。”我说。
恋轻轻点头,随后微微抽着鼻子跟我往外面走去。她能够感觉到哪个方位有人,这点我完全做不来。我随着她的指示,从仆人休息的那些房间窜出去,大多数仆人都不在床铺上,我们俩从这些简陋的房间来到后院。
刚刚来到后院,便有人轻轻地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猛然回头——是母亲,她灰色的浴衣上沾满了血污,手上紧紧地握着一把卷刃的短刀。她漂亮的脸蛋上也溅着点点血污,跟我一样的暗桃色头发上也有血的痕迹。
“妈妈?”我小声惊呼道。
“你父亲呢?”她喘着粗气问。
“他……”我微微摇了摇头。
“……果然吗?真是大意了,如果不是顾及安全,没去     城镇里的话,我们也许早就知道这些庶民的计划了。”母亲很冷静,就跟她往常一样。“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先活下来,才有悲伤的价值。”
我点了点头,然后拉着恋和母亲往宅邸外跑去,因为不能走正门,我们选了一堵稍矮的墙来翻越。土墙四周很宽阔,但暂时还没有人来到这附近,至少当时我是这么认为的。
“只有这一条路吗?”我问。
“这是最佳路线。”母亲斩钉截铁地说。
母亲释放灵力,让身子浮上去。
“不行……他们过来了……”恋喃喃地说。
“谁?怎么过来了?”我连不祥的预感都还没来得及生出来。
宅邸外的门廊上突然亮起了灯火,那些人正好搜索到门外。看来宅邸内部已经被他们彻底搜索过了。
有些人喊了起来,我突然慌了神,拉起恋的手不知所措。
那些人从门廊上跳下来,往我们这边冲来。我因为紧张,难以驱动当时本来就不甚熟练的灵力,因此只得跳起来让母亲抓住自己。我先让恋翻上去,接着才轮到自己。当我们两个本来就很矮小的女孩翻过那座土墙时,母亲还没有下来。
喊声越来越近。当母亲转过身,准备跳下来时,暴民的灯火照在了她脸上。那一刻我眨了眨眼,随后听到血肉被劈开的声音。
母亲一脸错愕地落了下来,短刀飞出很远。我的脸上溅到她温暖的血液,恋则大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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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7:44: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太矮了,无法撑起母亲行走,因此只能用蹩脚的低空飞行抱着她往前飞。一把不长不短的竹枪刺在她的胸口,另一把布满缺口的短刀刺在她肩膀上。我拔出了那把短刀,飞溅的鲜血和母亲的哀鸣让我失去了拔出竹枪的勇气,只好这么往树林里飞。恋虽然哭得很凶,但也学着我的样子飞起来。
大约是在一条小溪边,我们停了下来。因为我失去了搬运母亲的力气,而母亲又呼唤我,让我在那里停下。
“妈妈,我们不能停下来……”我说。
“不,我会拖累你们,如果不把我放下来,所有人……都会死。”我在月光的照射下看到母亲嘴角的鲜血。
“我不能丢下您。”
“放心地走吧,离开这里,去找那个假扮阴阳师的妖怪……在未来,你会感激自己做了这个决定的。”
我听见人类的声音,转头一看,树林里已经充满了他们的灯火。
“大概,这些人并不知道我们是妖怪吧?”
“已经知道了,已经知道了。”我说,我发现自己也在哭,无声地哭。
“快走。”母亲轻声说。
我摇摇头。
“快走。”
“我还可以……”我伸出手,准备去拉母亲。
“快走!”她喊道,我此生从未见过母亲发出这样的喊声。
有一只柔软的手抓住了我的右手,是恋。她望着我,接着摇了摇头。
“母亲大人知道……那个妖怪贤者可以帮我们。”恋说,声音小得难以听见。
我望了望恋,接着又看向脚下的母亲,她躺在小溪边上,鲜血染红了灰色的浴衣。
“去吧,觉,未来在等着你们。”
那一刻,我知道母亲确信我们能活下来,那是她唯一的希望。
我点了点头,拉起恋的手,母亲还说了些什么,但我没听见。我抓住恋,笔直地向森林外面飞去。
途中,在我听到几声嘶哑的喊声和混乱后,母亲的生命丧失了,我能感觉到,她的生命在那一刻从我的心灵之眼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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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7:45:2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恋努力向外飞,我知道在那尽头是一道悬崖,但除此之外,别无它路可走。我们飞得不远不近,大概不到半町步。我在悬崖那里刹住了脚,底下是壮观的山谷和琵琶湖,湖面在月色下粼粼生辉。半圆的月亮在天空正中挂着,似乎一直在观察着我们的命运。
人类在身后的树林里,不断接近。我对着眼前的空无,大声喊了一句。
“不论你是谁,救救我们!求你了。”
我面前的空间慢慢窜出一条线来,很快变形,扩大,成为一道恶趣味的,饰有奇怪丝带(蝴蝶结)的缝隙。在空空如也的大气里做出一道实在的缝隙,这绝对是神乎其技。
一个女子从那道空隙中轻盈地跃出。
“贤者八云紫,顺应你的召唤,如期而至。”
她脚尖点地,落在地面。我到现在才好好地看清了她的脸,和她美丽的头发。她跟我见过的任何妖怪都不一样,有一种非凡的,如同陈年老酒一样酿造了无数年的高贵。她的面容不像是日本人,反倒有着海洋另一端的白色人种的特征。
我看傻了眼,丝毫不知道人类已经从我们身后的树林里聚集了过来。
“总之……”我咽了一口唾沫,“救救我们。”
暴民们举着可笑但致命的兵器慢慢从森林中走出来。
“小心,(她们)会让人发疯的。”其中一个人说。
“只要杀了她们,就什么都好说。为民除害啊。地主加上妖怪,没有什么比这些家伙更应该遭天谴的了。”另一个秃头的庶民说。
“等一下,我们一起冲上去,记住,一出手就要杀掉……反正也就是这两个小女孩和后面那个奇怪的女人而已,空手都能折断。”
那一群人举起刀,慢慢地凑近。
“拜托了……紫小姐是吧?救救我们,求你了。”我说。
紫只是微微笑笑。
在我慌了神的瞬间,那些暴民在一种不到家的默契下冲了过来,他们完全没有受过武者的训练,动作笨拙而充满破绽,然而对于我们来说,却是压倒性的力量。
我抓住恋的肩膀,准备从刀剑下护住她。
就在那个时候,我看到妖怪贤者的金色眼睛发出了诡异而灿烂的光辉。
冲在前面的二十多个庶民,几乎是在一瞬间全部化为了泛红的,带有咸味的液体。有血液混在在里面,但更多的是海水的气味。有的人只剩下半身,有的则整个人都化成了血水。他们的兵器落在黏腻的血水上,空荡荡的衣服落下来,被血水染成一片殷红。
后面的人类陷入了一片混乱,发出可笑的叫喊,丢盔弃甲,败逃而走。紫没有进行更多的杀戮,看着一些小便失禁的家伙从地上撑起身子狼狈地往树林里跑。很快,悬崖上除了那股强烈的腥味外,再无任何人类的气息。
我望着八云紫,为这种压倒性的力量所折服,惊得喘不过气来。
“怎么样,古明地小姐,要跟我们去吗?去乐园。”她说。
我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除了恋,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失去了。过去的一切都已经同我分割,我必须在别处寻求新的未来。
我望向天边的月光和地平线尽头的山脉,心想那也许没错,诚如母亲最后的话,未来在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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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7:45:49 | 显示全部楼层
    * * * * *
讲完之后,觉发现空和燐都听傻了,表情呆滞地望着她,她们在心灵的流动正回味着她所讲述的每一个细节,跟她们以前听完任何故事的反应都不一样。
“不用那么意外,真的。这个故事连写成历史小说的资质都不够,只是一个重大一点的插曲而已。”觉说。
“这么说,是八云紫把您带进幻想乡的?”空问。
“没错。她的确需要我,不管怎么说。”觉微微笑着应道。
“我想不出来该如何……”燐说。
“不用评论,把它想成长辈叙旧的唠叨就行。”觉伸手理了理鬓发。
两个部下互相望了眼,接着笑了出来。
“您还在写小说吗?”空问。
“还在写,不过不打算发表。”觉想了想,接着说:“我想写出俄罗斯作家那种恢弘的史诗,结果自己也就只有写些无聊的爱情故事,小家子气的推理,莫名其妙的童话和只有官能描写的官能小说而已,我真的只有这点才能——更何况,我的本职并不是作家呢。
“我知道你们想让我写本回忆录什么的,”觉看到了宠物们的思绪,“不过我的生活大多很无聊啊,该怎么写?跟宠物聊天,为妹妹胡来操心?只有战地摄影师那样的人才能写出回忆录来,像《不合理的行为》那样。”
空的心里有闪出一丝奇怪的波澜,觉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思绪。
“……您,也需要让别人了解自己的内心啊。”她喃喃地说。“而且,在战争结束以后,希望您的故事能为后人所知。”
觉只是点了点头,没人能看到她内心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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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17 17:47:14 | 显示全部楼层
【过去话08】End
文章的实际进度已经进行到第九个,也就是第一卷倒数第二个过去话,从现在开始节奏会明显加快。
读《战争与和平》,中途顺便读完了大冰的《乖,摸摸头》。小说和纪实故事的质感明显不同,在读真实的故事时,你也许会觉得痛苦、疲惫,然而那也许就是真实的力量,你或为真实感动,或为真实感到不齿、唏嘘,真实能够牵动我们的某根神经,因为它 确 实 存在于我们周围。这是纪实文学和“Fiction”最大的不同。
不多扯,因为我算不上是行了万里路的作者,没法对现实发表太多意见。
《战争与和平》的写法算是我最感冒的一种,也就是所谓的“宏大叙事”。如各位读者所见,至少在形式上我一直都在使用这种叙事方法,要不是受制于小说本身的架构,我说不定会加入大跨度的时间跳跃这种写法,让故事的规模更加庞大一些。要说用了类似手法的小说,《三体》,余华的《活着》还有《时间回旋》这部外国科幻都算得上。读这些书能让人经历人物的成长甚至垂暮,当然,如果这种写法运用到秘封组身上,故事的架构必须完全改变,现在是来不及了。
每天坚持跑4.5公里,惊奇地发现焦虑症有明显改善,体型也一样。锻炼果然是件好事,我也该学学佐藤可士和了(优衣库和其它名牌的伟大设计师,没有灵感就锻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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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31 15: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Episode08】隐匿之罪 Rules of Anarchy I

晚秋的阳光照在丸之内的街道上,使周围的玻璃结构建筑泛起层层光芒。天空一片湛蓝,丝绸般的薄云垂在蓝色的背景上,不时还能看到飞机拖着尾迹从天上划过。一切都显得沉静,这座曾经光鲜亮丽的街道如今剩下的只有一片静谧。附近的摩天大楼大多因经年失修而显得破败,有的积了厚厚的灰尘,有的连完整的窗户都很难找到。
梅莉坐在新丸之内大厦下的一张金属长椅上,身后是大楼下的广场。从这儿能看到前面的东京站,红色的砖瓦建筑在今天显得更加斑驳,若非在内部有机器人定期做整修,恐怕整座车站都会显得破败不堪。
她举着自动售货机里买来的绿茶喝着,莲子正在跟小铃和稗田总理讨论科幻小说里的设想,她自己插不上嘴,干脆找个清静的地方坐下来。三个人在背后的广场上聊得火热,而她们大可以聊到大厦顶层的会议开始为止。
她向四周望了望,本以为看不到人,没想到街道对面大摇大摆地走来了一个穿着牛仔裤和单薄黑色长袖T恤的女孩。梅莉不认识这个人,猜想她也许是东京本地的居民。
她的T恤上印着安迪.沃霍尔的毛泽东版画,不知道这家伙为什么会选择那个超级大国开国伟人的图案,也许她只是喜欢沃霍尔也说不定。
女孩走得很近,梅莉这下子能看到她及肩的黑发,正在发育的健康曲线和无精打采的脸庞。她右手拿着一罐没有打开的啤酒,大概是四百五十毫升的容量。不知为何,这个女孩看起来跟梅莉认识的某个人有一种神奇的重合感——她仔细地想了想,发现那个人是冈崎教授。
她走到梅莉身旁,不等梅莉有所反应便噗通一声坐在长椅另一侧。
梅莉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反应。女孩没有看她,兀自打开啤酒喝起来,她长长地喝了一口,接着猛地放下罐子,没有出声。星星点点的啤酒落在她身上。
“你好像很熟悉这里的样子。这位姐姐,你是外国人吧?”女孩问,她并没有看梅莉,而是望着大楼间的天空。
“欸?嗯,我是外国人。”梅莉望了她一眼,说。
“真好……”她接着灌下啤酒,“这至少说明这个国家还剩着一些生命力,还没有彻底玩完。”她打了个嗝,没有丝毫顾忌,“喜欢日本文化?”
“算是吧。”
“因为这个才来这儿留学吗?你是……大三的样子。”
梅莉发现这个女孩正用她慵懒却并不浑浊的眼睛看着自己。
“半对半吧,我是因为家里有要求才来日本的。你猜得很准呢,就是大三。”
“不是猜的,能看出来,你就是大三生。我不知道是哪里生出来的判断力,反正很少失准。”她斩钉截铁地说。
姑且相信她吧,梅莉想。
“真奇怪,文化这东西。圈在里面的人想出来,隔在外面的人想进去——一切都是因为喜新厌旧和好奇心,不是吗?听你说话,好像是在英国长大的?”女孩一只手搭在长椅椅背上,翘起二郎腿,说。
又给这家伙猜到了。
“伦敦出生,没错。口音大概改不掉了吧。”
“不喜欢英国?”她问。
“谈不上不喜欢……我上初中的时候去了纽约,在那里一直呆到高中毕业。”出身这种事说说倒也没什么不好。“也不是不喜欢纽约,只是因为家庭压力太大才离开美国的。”她说。
“肯定不是经济压力——你身上穿的可是高档次的天然制品,还是手工缝制的呢。这么出彩的设计怎么想也不会是普通人的东西。”
“是别的压力没错。”
“童年很糟糕?你身上还真是有一种悲伤的成分在里面呢。”女孩说。
梅莉没吭声。
“得,不提这个。既然不高兴就别提。不过提个醒,你身上能看到死亡的阴影,小心别被那东西吞噬了啊。”她说。
梅莉苦笑了一声。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你而已……真的没什么不高兴的,但我确实不愿意提起那些事。”
女孩仰面望向天空,然后“哈,哈”地干笑了两声。
“模仿希斯.莱杰的小丑,很蹩脚吧?”
“你可不适合那个角色。”梅莉说。
“的确不适合,别看这样我可是诚心向善的人道主义者呢。”
梅莉盯着那个酒罐老半天,想象这个女孩如何跟一群莫名其妙的家伙混在一起纵酒狂欢,进而又想到大麻之类的东西。
“你肯定没到喝酒的年龄,”梅莉迎上女孩的视线,“这么喝酒真的没问题?”
“我?绝对没问题。”女孩笑了笑。
“想早点接触社会,又不想把身子搞垮,所以就喝点酒呗。”她说。“正好这座城市也没有人一天到晚没事闲着盯着未成年人,看他们有没有抽烟喝酒。难得有次修学旅行,找个机会脱离我那帮白痴同学自己逛逛,不也挺好?”
原来不是东京人吗?
“我说你啊,修学旅行离开集体是会让老师抓狂的吧?”
“她习惯了,每次我都会来这么一下,一开始说是来月经,后来换成别的理由,再后来编不下去了,干脆放弃撒谎,直接找个机会逃跑。反正我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没有哪个老师抱怨过什么。”
梅莉想起了简井康隆。但她只是笑了笑,没有把想法说出来。
“谈谈梦想吧,这位素昧平生的伦敦姐姐。”女孩灌下一口啤酒。“你有什么梦想?”
“我的梦想吗?我的梦想……大概只是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精彩一点吧。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梅莉说。
“精彩?别说,我大概还真能理解你的意思。不如说,我们俩的观点说不定意外的相似呢。”女孩说,“我啊,一样想让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变得更有趣一些。这个时代简直是人类繁荣的末日——
“知道吗?人类对发展失去信心——一定有某种东西让人类对未来的繁荣望而却步,就像那个普朗克能量的魔咒一样。我不甘心,我们身为一个经过百万年历史就能思考宇宙命运的文明,绝对不可能止步于此,智慧决不能止步于此。也许你会觉得可笑,但我的目标说起来其实非常单纯,那就是成为精英,改变人类的命运。我一向有这个禀赋。”
梅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聆听这个女孩的豪言壮语。这些话在她身上显得无比实在,梅莉实在无法对她的话语置以轻蔑和不信任。
“很可笑吧,我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胜任理想。不过,老实说我很少向人吐露这些,连父母都没有。一直以来我都是一个人默默单干,学着像牛顿和爱因斯坦一样去思考一些看似愚蠢实则伟大的问题,从很小的时候,我发现自己能透彻理解拓扑学,连续几天废寝忘食地计算M理论的方程,让科学杂志刊登自己的论文……我逐渐意识到——身为一个出类拔萃的个体,一个人身上应该背负如何巨大的责任。当周遭世界只剩困顿和愚蠢时,精英的存在何其重要,你可明白?”
身怀改变世界之能的人到底是怎么样的,梅莉很清楚。她能在这个姑娘身上找到一样的资质。
女孩捏了捏喝空的罐头。
“抱歉,让你听我说这些空话。不过我并不认为自己的坚持有任何错误,我也决不会动摇。”
“不,我不认为你会动摇。”梅莉说。“有些人被交付了改变世界的任务,却不一定能改变世界……改变世界,最好的人选一定是你这样的人。”
女孩站起来,这时梅莉看见对面有几个大概跟女孩同龄的少女大声喊着什么,似乎对空空如也的马路心存畏惧,并没有跑过来。
“我那帮同学,现在找到我了。”她说。“名字和联系方式就别留了吧,一来是为了保护隐私,二来……我有种预感,在不久的未来我们会再见的——这位姐姐,你看起来也像是将要改变世界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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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31 15:13:4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那之后大约半个小时,梅莉随着莲子和那一帮子公务员搭乘电梯前往新丸大厦顶层。在电梯里,她总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一种熟识却又忘却的景象。来到东京以后,关于丸之内的奇怪记忆便不断涌现,间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像是肌肉记忆般的触感。
主教的话应该是真的。
穿过几道由自卫军人把守的,戒备森严的房门之后,几个人来到了一间背向太阳的房间,所有的窗户都被纳米机器遮蔽,虽然有阳光透进来,却怎么也看不到外面——透明玻璃转瞬间变成了毛玻璃。房间由灰色的家具和白色的墙壁组成,弥漫着一种清闲的气息,却并不让人感到亲切。
梅莉在一道被遮住的窗子前见到了她自己从未想过会见到的人物——日本国总理大臣森美邦彦。他长得人高马大,坚硬的头发梳得整齐,下颚胡渣很密,一定花了相当的功夫来整理。五十五岁的他面部线条刚毅而冷峻,没有一点赘肉,深陷的双眼投射出军人特有的锐利。
在战后的政治家中,他可能是草间正义之外最有建树的一位。他在大战期间就任于海自,曾经在中美两国的合作下夺回关西四个城市的控制权,尽管代价巨大,以致于大阪和神户在战后变得满目疮痍,却为政府争取了更多的战略资源。如果不这么做,现在的日本很有可能会像北美和西欧一样被企业的私人领土割裂。战后,担任财务大臣的他通过量化宽松提高了日圆的竞争力,使日本迎来战后的第一次景气。
在财务省的生涯结束后,他突然宣布暂时中止政治生涯,众所周知的原因是与时任首相的政策产生了分歧。在森美离任后,那一届内阁期望通过放宽企业的自由来换取良性的市场竞争,并借助太平洋建设和赫恩财团等托拉斯的力量重建被战火摧毁的关西地区和静冈一带。后森美内阁放弃了森美时期的宏观调控政策,导致在美国支持下的太平洋建设垄断了战后日本基础设施的重建,最后,太平洋建设顺势而上,控制了日本都市区四成以上的不动产和建设服务,其功能甚至超过了大多数政府部门。
这种态势持续发展,以致于战后的十年中,日本全数地产的百分之六十,包括国有土地,全部被太平洋建设收归己有。七成规模较小的建筑公司和负责战后城市重建的建设企业被托拉斯吞并,国有企业在私有化后立刻被太平洋建设收购,最后甚至连机场和军用港口之类的军事设施都被悉数购得,成为私有财产。现今的国会中,将近有一百五十个席位处于太平洋建设的或明或暗的控制之下,而单单是这一个企业拥有的资产就已经超过了国有资产总和达两成,政权愈发依赖托拉斯的支持,以至名存实亡——至此,日本成为了新体制战争所创造的“新体制”下的一员,企业与政府的地位无限趋近,甚至在权力和影响力的范畴上压倒政权。
在这种形势下,让森美内阁上台本身就显得不合常理——没有托拉斯支持的政治家是不能掌权的,而森美邦彦的民主党明显不是他们希望得势的群体。再者,虽然早在2040年代的战争危机中日本便通过了最具争议的宪法修改草案,使日本拥有了军队,并准许通过所谓“民主权利思想判定考核”的军人当选首相,但直到森美邦彦为止,从来没有一个军人出任,甚至也没有人通过考核。森美大胜,担任总理大臣将近五年,在中期选举上也完胜最大的对手自民党党魁,日本经济也确实有了巨大的发展,连续四年的贸易顺差就是证明。
然而,太平洋建设在日本的业务规模却缩小了0.3个百分比,这和之前的任何一届内阁的情况都不一样——按过去纽约的一个犹太笔友的话来说,这一定有什么“蹊跷”(Intricacy)。
梅莉和莲子见到总理之后,一时无法开口。稗田总理和身为文书官的小铃很体面地跟森美握了握手,接着又和对面的徐海勒握了手,这才示意不知所措的两人坐下。
一共有六张沙发,稗田总理坐下后示意梅莉和莲子坐下,而对面只坐了两个人——森美总理和那个长得像神话人物的福祉军司令。
“希望你们不要太见外,现在的我相比你们两个,真的算不上什么。该表示敬意的是我,我身上承担的责任比不上你们的千分之一。”森美总理说。
“我不觉得……您是领导人,而我们……”梅莉觉得自己的想法横竖不顺口,就没有说完。
“不,赫恩小姐,纵然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领袖担负有保护人类的职责,真正能够拯救文明的,仅仅只有你们两个——你们俩,是命运选中的人,你们的责任比谁都大。”
“千真万确,赫恩姑娘、宇佐见姑娘,你们俩比谁都强。”徐海勒说,他身后的女孩也笑了笑。那女孩和上次看到的一样,机灵得很。
稗田总理点点头。
“那么,今天的内容是什么呢?”她说。
“其实事情很简单,我希望你们能为这个晚秋做最坏的打算。很可能,在十一月末,这场战争中的第一场战斗就会打响,而我们都不一定有胜算。”森美总理应道。“这场战斗的祸根归根结底是我们酿下的,是我们挑起了对‘人民的战争’,就像叶利钦关于古拉格的说法一样,我们也制造了类似的困境。就算我们因此失去了政权,归结起来大概也算是报应。”
“您似乎是那个时候制定‘法案’的第一批人呢,明明那些人大多属于右翼人士,您这个左倾军人怎么会参与这种活动呢?”稗田总理问,她的脸上微微有一种紧迫感。
“需要给这两位做适当的说明吧?”森美总理微微皱了皱眉,“抱歉不能对你们抖露一切秘密,不过我想也瞒不住多久了——我年轻时,为了进入政界,掌握足以改变这个国家的权力,曾经不择手段,做了无数龌龊阴险之事。其中之一就是帮助与托拉斯,包括你的祖父所控制的赫恩财团勾结的高官制定一个旨在‘在文明战争到来的危急时刻控制日本国民,提高国家应变效率,以便对抗外敌’的方案——是货真价实的控制,用先进而普及的技术控制国民的身体,监视他们,掌握他们的一切行动,甚至是生杀大权。”
梅莉心里闪过一丝不安的悸动。
“我是法案制定者中唯一的自卫军将领,代表整个自卫军对法案的首肯。我以此为代价,换取日后这些权力者对修宪的默许和政治上的支持。实际上,这个法案并不足以把日本变成反乌托邦,但足够颠覆整个国家花费将近一百多年建设的体系。这种颠覆的方式有二——让唯一拥有法案行使权的总理大臣行使法案,或者泄露机密,由某个意图颠覆政权的组织掌握法案的信息并将其公之于众。”
稗田总理抱起了胳膊,站在她身后的小铃视线也收紧了。
“现在,概念讲掌握了那个秘密,是吧?”少女总理说。
“是。”森美应道。
徐海勒摇摇头,说:“森美总理,你应该知道这场战役得胜的希望很渺茫,不论是消灭概念讲,肃清那几万教徒;还是提前将法案的秘密公之于众,摧毁这个国家赖以生存的产业,日本政府都无法取得胜利——您也一样,很可能会落到一个不堪入目的下场。”
“——不论如何,想要与概念讲正面角逐,您就必须考虑自己的退路:是成为幻想国的政治难民,抑或是承担责任和罪孽直到最后一刻,您必须做出选择。”稗田总理说。
森美总理沧桑的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
“我为自己的国家奉献了一生,就算这个国家必然会被接管,我们的政权必然会被毁灭,我也不会因此成为流亡的鼠辈。诚如你们所说,我要为自己的罪孽负责,那么就让我负责到最后一刻。”他说。
稗田总理点点头。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您也许真算得上是国家领导人的典范呢。”
“那么,我的计划——我所准备的退路其实很简单——在现在的国会毁灭后,按照八云首席执行官的安排,在东京建立以幻想国为中心的新政府。”
“您要……重建东京?”莲子突然开口了,声音有些打颤。
又是那个八云,やくも,为什么到哪儿都摆脱不了她的阴影。
“没错,我遵从《境界线协议》预言家的安排。你的故乡很快就会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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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1-31 15: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突然,桌上的显像玻璃现出了图像,是一个浑身黑色装备的机动队员。
“什么事?”森美总理问。
“有个人想见您……他自称是概念讲的使者。”那个机动队员犹豫着说。“我们把他脱光搜查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让他进来。”
徐海勒身后的女孩笑了笑,“这下有好戏看了。”她说。


两个机动队员押着那个穿着快递公司制服的男人走了进来,他长得毫无特点,并且带着一脸猥琐的笑容。机动队员把他押到总理面前,除了徐海勒和他的跟班外,其他人都一脸严峻之色,小铃甚至显得害怕。
“嘿,嘿,能在有生之年当面与最恪守职责的总理大臣对谈,我真是做梦也想不到啊。然而主教就给了我这个机会,有什么办法呢?”那男人笑着说。
“你要说什么?你是概念讲的人吧?你们的领袖知道我们的与会场所?”总理问。
“嘿,嘿,是,她什么都知道。
“有话快说。”稗田总理怒视着这个人说。
“啊,是啊,我有个简短的消息带给你们,救世主、贤者的傀儡、人类的代表和尊敬的总理,嘿,嘿。”他笑着说。“我身上没有任何危险器物,而你们又把神明网络的信号屏蔽了,很好,很好,我不会给你们带来危险,只是提供些建议而已。反正我也活不长了,嘿,嘿,我会光荣地捐躯,得到大御神的救赎。”
当他说完“捐躯”时,身后的几个领导人都互相看了一眼。
“森美总理,还有傀儡总理小姐和徐司令,你们可以考虑考虑,跟概念讲签署议和条约——我们可以一起完成和平演变,你们拿到你们的领土,我们拿到我们的权力,傀儡总理小姐和您的国家可以为国家争取更大的统治范围,不必担心伤亡;徐司令可以得到神明提供的技术赔偿,不必放弃京都的总部;至于森美总理,概念讲可以为您和您的同党提供庇护,完全不必担心‘革命’结束后的迫害,嘿,嘿。”男人的眼睛轱辘轱辘地转着,像变色龙一样。
徐海勒和稗田总理望了望对方,接着又和森美总理交换了眼神。
“我不会同意的。这和我们的利益不符。”徐海勒笑道。
“为了我们的计划,我不会与博丽小姐合作。”稗田总理说。
“我也不会妥协,”森美总理抬高了声音,“我不会背叛自己的国家。”
那个男人剧烈地抽搐了两下。
“嘿……嘿……那你们可要珍重了啊,”男人的眼睛、鼻孔和嘴角都开始涌出鲜血,“嘿……一旦战争开始,那命运的齿轮就会永无休止地转动下去了……”男人无力支撑自己,一头栽倒在地,嘴里吐出大块大块的血痰。
“死……会死……你们……”
——“……说不定会死。”
他不断在血泊里摩擦着自己的脑袋,说,这是他的临终遗言。
梅莉看着这个人死去,她有种预感,这是一个决定性的时刻。
那男人翘着屁股死在地上,嘴里不断涌出血液,染红了白色的地板。
“老伎俩,高规格纳米机器,由民用卫星的信号控制,这家伙横竖都是死,只是个弃子而已。”徐海勒说。“收拾尸体,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
梅莉望了望莲子,她咬着手指,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什么问题。这些人似乎都见识过死亡,没有人为此有不适的反应,连那个总是天真烂漫的本居小铃都只是咬咬嘴唇了事,仅此而已。
梅莉现在靠在墙上,就像是挨骂的学生。莲子站在旁边,裹在棕色风衣里的双臂抱在胸前,身旁站着稗田总理;徐海勒杵在她们面前,他身后是一群混乱的国会工作人员、机动队员和幻想国公务员——人类和妖怪都有。他们或是提着武器,或是抱着文件和电脑,总之没有一个人停下来看一眼。
“我们在大数据库里找到了那个男人的资料。”高出自己两个头的徐海勒看着自己,两只手插在大衣兜里,“他是兵库县某个山野康复中心的精神分裂患者,一年前经过某宗教组织的探视,突然间好转起来,很快出了院,从那以后就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了。”
“那么,您想说什么呢?”梅莉在徐海勒的逼视下说,她紧紧地贴着墙壁,希望籍此给自己带来安全感。”
“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太担心,虽然文明的命运掌握在你们手上,但你们的命运,现在却掌握在我们手上。”他笑着说。
莲子看这个人的眼神似乎充满了憎恶,而徐海勒投向她的视线又有一种隐隐的轻蔑。
“一想到要听从你们这些下三滥的阴谋家的指挥,我就恶心。”莲子说。
“宇佐见姑娘啊,还在在乎你父亲的事?”
“是啊,怎么可能忘得掉。”莲子咬牙切齿地应道。
“劝您不要把人逼得太紧,司令阁下。”稗田总理说。
“放心,我们以后还有的是时间改善关系。”
海勒的视线又回到梅莉身上。
“这回,大家都该做好最坏的打算了。不论如何,人类就是弱势的一方,但不论丧失多少国土,你们俩都是最重要的。相信我,所有人都在为你们着想,哪怕是那个宗教领袖也一样。”他说。
“我……不得不同意呢。”梅莉苦笑道。
男人突然俯下身来,左手手肘撑住墙壁,凑到梅莉耳边。梅莉感觉脸颊发热,同时,她似乎能闻到一股夹杂在古龙水里的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你脖子里有天津神的小发明,是吧?”他耳语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东西完全可以拿出来。不只是你,如果你的搭档有危险,也可以随时拜托我。”
不等莲子发出不满的声音,男人起身离开了梅莉。
“总之,有麻烦就打我电话,名片你们还留着,是吧?”
“……嗯。”梅莉答道。
海勒摊手向后退了一步。“那就成了,在巨大的危险面前,你们有同等的支持,别浪费了啊。”他说。“稗田总理,您是不是还有别的计划?”
“是。眼下我们还必须带这两个女孩去新宿的遗迹走一遭,说到底,那个由您全权照料的人造神明很想见她们一下。”稗田总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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