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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幻想合约（下） “爸爸……妈妈……” 伴随着从天而降的倾盆大雨，以及树枝在狂风中发出的窸窣响声，这个可怜的黑发女孩已经在森林中奔跑了许久，身上早已经被泥浆，树皮和苔藓裹得几乎不成人型，俨然一副被追猎至筋疲力尽的猎物模样，但是更加危急的是，猎手也同样没有放弃的意思，她的父母在不久前还和自己有说有笑，正在山路上共同朝着回家的方向走着，结果就在所有人能够反应之前，被远处的火枪洞穿了心脏，瞬间倒地。 他们咽气之前对自己说的话，就是要尽可能地跑，越远越好，远离那些被指定要杀人灭口的凶手的视野，但是很显然，对方也是那种必须确保完成任务的敬业类型，哪怕是钻进了不见天日的密林中，他们也依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甚至还放出了猎犬，用它们那令人胆寒的咆哮声，时刻在背后不断紧逼。 爸爸和妈妈做错了什么？才会被人派了杀手如此针对？能够想到的也就只有平时经常会到山里去，和留在山里的妖怪们打交道这一事情了，虽然黑船从西方到来之后，日本就已经逐步抛弃了愚昧的迷信，开始靠科技的力量去改变生活，但是在广大的乡下，依然时常发生着袭击的事件，不过据他们说，都是因为人类侵占了妖怪的地盘才导致了报复性的袭击事件的，真正需要退治的顽固不化的类型，十次里只有一次左右，绝大部分的也并非如同野兽般无法沟通，甚至有更厉害的，智商和资历远超全国最优秀的谋臣的都有。 糟了，因为思考原因导致分身，以至于没有看到突起的一块石头，直接让她被绊倒，随后坠入了冰冷的溪流之中，伴随着水流一路冲了下去。 “死透了吗？没有呼吸，也冷的跟快冰似的。” “上头派下来的命令是清除这两个目标，如果她侥幸活下来了，肯定是会走漏风声的。” “既然这样的话，还是确保万无一失吧。” 刺客已经拔出了手上的刀，已经对准了无法行动的女孩，马上就要捅下去，不过就在这个时候，从更远处的地方突然发射出了两枚明亮的魔弹，迫使他们转身躲避，随后一个尤为巨大的身影突然从正上方降落，直接砸在了他们毫无防备的头顶，无处可逃，也无法脱身，只能在一阵地动山摇之后变成了一滩粉末。 “太过分了，这些人，连手无寸铁的孩子都不放过。”八云蓝在赶到后，总算是从被坐扁的一片狼藉里找到了已经奄奄一息的女孩，“萃香，你差点就把她也砸死了知道吗？” “得了吧，你看她现在不也是好好的？话说你们大费周章把这孩子救回幻想乡里，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伊吹萃香重新将身形缩小为了常人的状态，不过不小心把自己的角磕到了旁边的树干上，撞了个踉跄。 “剩下的事情，就不劳烦您操心了，走吧，这地方过会大概就会有人来的。”蓝警惕地看着四周，耳朵也随着目光一起左右移动着。 “这样真的好吗？虽然，好像也没什么别的办法的样子。”萃香跟上了蓝的脚步，顺手摸了把她蓬松的大尾巴。 “救起一个被现实抛弃的孩子，对她或者对我们，都算是好事吧。”蓝一边说着，左手就已经打开了隙间的通道。 “哇……好冷。” 虽然衣服是足够保暖的，但是如果直接接触到了某些低温的事物的话，还是不太够，尤其是对于进入外界后，力量不减反增的琪露诺而言，冻结的作用甚至已经将外层的大衣僵直，无法弯曲，昨晚上倒是玩得非常尽兴，无论是对于她还是自己来说，因为能将这活力无处释放的冰妖精变成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睡着的，必然需要一番激烈的运动才行，虽然相比于幻想乡里各种影像的记录，即使是不应该受到时间影响的她，还是或多或少的成长了一些。 对了，这个叫做博丽神社的地方，自己原本是来检索一些多个建筑物之间共享的资料的，正是因为曾经有负责掌管内外结界的巫女，才有了这个名字，但是如今巫女不再，幻想乡也已经完全消失，这里实际上起到了用于安置和转移妖怪的作用，在数十个城市和殖民地之间实现了快速移动的方式，不过具体的方法，貌似还是和以往一样。 “想不到你这个孩子还和她合得来的嘛，自从文文因为工作不能常来了以后，还没见她这么尽兴过。” 睁开眼后，林文一才意识到射命丸文的搭档，犬走椛正蹲在自己的面前，看着他这副既安逸又尴尬的样子，因为需要时刻巡查散布在外界的妖怪的活动情况，平常在山上的她，还是需要通过神社的结界渠道前往各地的，不过相对于生化改造已经盛行的外界，一个有着犬耳和尾巴的天狗似乎反而是最不容易引起注意的类型，哪怕是不经过任何的伪装。 “难道很奇怪吗？诶哟哟，好冷……能不能帮个忙，谢谢啦。” “以外界人的标准而言，这种马上就能如同好友一般熟悉的程度确实很罕见，至少在人间之里生活着的，十分熟悉妖怪的一般人，都会因为有生命危险的缘故对这些妖精保持适当的戒备，也就只有同为妖怪的我们才很容易地和她们找到共同的话题。”犬走椛小心地抱起了还在熟睡着的琪露诺，总算是让林文一能够重新站起，并且借助刚刚升起不久的阳光稍微暖和身体。 “也是因为曾经接触到过一些留存于世的游戏，才能知道你们这些妖怪并非只是空谈，好厉害啊，这可是两个世纪之前的内容，竟然比现代的还要富有内涵和深度，真想去见一见做游戏的那个人，是怎么发现你们的世界的。”他问。 “若是有人不经意间幻想入的话，应该很快就会被灵梦遣返了才是……如果不是这般的话，”犬走椛一边低头思考着，一边朝着神社的房间内走去，“或许是外界的那个人在不经意间看到了，随后记录下来的吧，灵梦从来没有和我们提起过外界还有这样的事物存在过，恐怕认知的程度可能连你这个孩子都比不过。” “稍等！关于博丽灵梦这个巫女，我想知道更多的部分，我的意思是，游戏里面看不到的地方……”林文一一边喊着，一边快步跟了上去。 “嗯……恐怕你要是找每个妖怪挨个问的话，都可以得到不同的信息吧，不过也只是停留在似乎什么都知道，又总觉得有很多地方有疑问的程度，如果真的要尽可能事无巨细的了解一切的话，恐怕也只能找魔理沙了，她们俩一直都腻歪在一起，甜蜜得不行，谁知道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诶……” “哦对了，如果嫌麻烦的话，你可以在神社里面翻翻有什么值得注意的东西，毕竟是直接从幻想乡里复制出来的。” “这样嘛，那多谢了。” 虽说是起到了至关重要的博丽神社，从外面看起来倒是颇为朴实，比一栋现代的独栋别墅大不了多少，纯木质结构里，透出的是一股浓烈的日本传统建筑的风格，因为一百年前的那场战争，甚至原本留存于世的最后的纯木建筑也全都被烧毁了，而电子建模数据又遭到了破坏，如今还能看到这种属于化石级别的，实在难得。 “据说博丽神社曾经就是联通幻想乡和外界的地方……同时存在于多个位置的能力，要不是如今的妖怪的出现，现在的科学肯定是难以理解的吧，只可惜……” 在马上就要走进去的时候，一阵传遍全身的刺激，从内而外的扩散到了林文一的每一个细胞，如同在这短短的不到一面时间内，组成身体的亿万分子就在短时间内被打散，然后又重组了一般，这并不奇特，至少对于平时就在研究这方面事情的他而言，况且这种程度的紊乱，相比于以前的可以说是小到难以注意了。 不过如果真的通过给这栋建筑物加上了某项属性，使其可以同时存在于多个地点的话，那能在短时间内让不同的妖怪同时前往不同位置的能力，也就绝不是简单的折跃能够达到的事，据说在神社建成不久之后，就有外界的人阴差阳错的通过它进入了幻想乡的例子，难道真的是需要某种信念，或者常识才能为自己提供想要的目的地吗？ “是谁？嗯，噢？原来是你啊。” 蓝早已经察觉到了动静，在林文一踏入神社内部的第一脚时，从里面房间探出了耳朵，没有戴着用于隐蔽的帽子的时候，反而更加容易令人放松戒备。 “是八云紫养的那只狐狸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 “啧……虽然这么讲，好像也没法反驳的样子。”蓝听到了这种严重偏离事实的描述，却又找不到更好的办法让林文一理解，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第一次来博丽神社吗？” “你认得我？”林文一对蓝预先的认知程度感到有些意外。 “早在三年前的岁星的协定之前，就已经看过关于你的档案了，紫大人找上你父亲，那是早就有预谋的计划。” 父亲？为什么会和那个掌管境界的八云紫扯上关系？平时自己在家的时候，也只是听他偶尔发来消息，说又解决了一些恐怖分子，阻止了一起自杀袭击什么的，从来没听说过什么时候和妖怪有什么瓜葛。 “你们，到底有什么意图？我们给你们提供了一片安心生活的地方，已经算是……” “你这孩子，说话口气怎么跟你的脑子一样大，”蓝几步走到了客厅里，正好位于林文一对面的地方，“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要对人类做什么事情，或者是让他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罪行，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你是承认了这三年，你们一直在策划着什么吧？”林文一没有丝毫胆怯的也迎面走了上去，坐在了刚刚打开的被炉前，哪怕自己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子。 “没错，紫大人，我，还有橙，这段时间一直在追踪着某些事物的下落，也就是关于这个屋子的主人，博丽灵梦的下落，作为幻想乡最重要的角色，她在一百年前的月面战争里失踪了，至今没有下落。” 蓝注意到了林文一身边的八云紫人偶，不过只是简单的瞥了一眼，随后便从身后的灶上取来了烧好的茶。 “博丽灵梦，一段时间以来，幻想乡一直仰仗的博丽巫女，以自己的力量去平息几乎大大小小所有破坏了平衡的异变，保证着人和妖怪处于一种相对合理的关系存在着，这是紫大人一开始创立幻想乡的时候，就坚持着的职位和理念。” “我当然知道，毕竟……用的最多的自机也就是她。” 蓝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会，沉默着思考了一会后，似乎从这个外界独有的载体找到了思路，当她一边分析着先前得到的信息的同时，两只竖起的耳朵也会跟着眼球一起左右滴溜溜地旋转着，若不是因为已经是个活了几千年的大妖狐的身份，恐怕林文一还真不一定能忍住想要摸一摸的想法。 “说起这几部外界偶然出现的游戏，我反而产生了一些新的猜测，或许和西行寺幽幽子，还有宫古芳香有着某些关系……关于紫大人曾经参与建设的，‘生与死的境界’。” “那个关于用于轮回和重新分配死去的人类的灵魂，叫做地狱的地方吗？这个我之前听说过了，还是你们其中一个叫古明地觉的妖怪写的书里面说的。” “不，此地狱非幻想乡里的那个地狱，也不是什么彼岸，冥界，那是远早于幻想乡产生的时代，甚至连人都没有学会写字，没有产生出如今的智慧和文化的时代的造物，因为泛滥的亡魂游荡于现实，导致了妖怪的暴走，为了以后接下来的和平才建立起的地方。” “这么说，我父亲做的事情，又和你们地狱和妖怪有什么联系，虽然我早就知道，人死去之后虽然灵魂会携带着力量留下来，但是生前所有的记忆和喜好，都会随着躯体的死亡而消逝，就算是强行复活的僵尸，也会因为脑部的腐烂或者破坏丢失掉很多部分……” 还没等林文一说完，蓝就突然重新站起，随后朝着门外快步走出，大概是意识到了什么很紧急的情况？ “喂！怎么了？大狐狸？”他朝蓝大声喊道，然而对方看起来要比自己想像的更加紧迫，直接穿过了打开的隙间而消失了。 “害，真是的……怎么妖怪们都这种阴阳怪气的性格啊？虽然确实也应该是这样。” 蓝不见了，而之前的犬走椛应该也是带着琪露诺去了别的地方，现在整个神社里就只剩下了自己，或许是因为施加在这栋看起来并不宽敞的房屋上的能力，其实内部要放下很多记录，完全是绰绰有余的，尤其是还十分贴心的全部摞在一个用玻璃遮盖的柜子里，进一步减少了不必要的麻烦。 这座神社没有使用任何的来自西方的工业制品，甚至连窗户都是用轻薄的纸作为遮挡的，不过并不能打开它，倒是能够透过看到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正在缓慢地变化着，从淡黄色到浅蓝，然后又是淡紫色，林文一打开了存放着大量纸质文件的柜子，不过，这上面密密麻麻的用钢笔书写的日文，让他陷入了苦恼，不过还好，自己的随从应该可以负责解决这个问题。 “帮个忙，紫妈。” 他下达了命令，以机械进行自动扫描的速度肯定是要比自己一个个查要快，正好在这个时间点可以四处看看其他的东西，比如说整齐叠好放在地铺边上的红白色巫女服，和标志性的大蝴蝶结，不知道已经在这里多久了，却依然一尘不染，同时还有那对用于作为僚机使用的阴阳玉也放在了旁边，这一切都熟悉得不能再多，甚至几乎都快能把主要使用的符卡的名字都可以记下来，难以想象，若是真的有这样的能力去担任此工作，该是何种体验。 常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损伤，已经足以让林文一的每一步都让楼板发出尖锐的嘎吱声，但是还不至于会坏掉的程度，似乎随着时间的流逝，空气里也多出了一种植物的芬芳，虽然自己经常去过地球上的许多地方都没有先前闻到过，这应该是某种樱花的味道，但是这个时候的博丽神社，无论是在任何地方都不应该会有樱树长在附近才是。 这就是所谓的梦境吗？听妖怪们说过，梦不会和现实一般，有着所谓的生老病死，或者需要为无法避免的毁灭的结局而担忧，只要找到了任何的办法将肉身，或者别的事物带入梦中，它们就可以永远的保存下去，不受现实中的法则的影响，不知道所谓的幻想乡，还有妖怪之类的，是不是因为受到了影响才变得长生不死，如果真的能够创造出一个无限制的存续下去不会崩坏的世界，那未免也太好了。 历史上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过能利用梦境进行移动，甚至还有把一整栋房子都送进去了的普通人，在那个文明已经开始，世界已经稳定下来的时代，这种具备有特别的天赋的人都被当做时代的楷模一般，受到全世界的崇拜，也因为这样的记忆，导致了专属于他们的梦世界的产生，直到现在都有很多可以进入，许多遗失于现实中的珍贵文物和资料，也重新得到复原，不知道幻想乡是否也使用了相同的技术，但是每个这样的世界，若是没有人去联通外界保持联系的话，就会逐渐崩坏，解体为一堆一望无际的白沙，就和幻想乡的遭遇一致。 那些独自产生了特殊力量的人，最终都被天人们所招募，并且收编为了自己的一员，共同站在不为人知的阴影中去干涉以后时代的发展，或许是惧怕他们对现实秩序的影响，也有可能是因为那张合约的规定，世界各地的名人，最后都有一部分变成了他们的成员，天人一直在刻意避免着普通人接触梦境的本质，虽然这么做的目的，还是有待商榷，毕竟谁又能想到，所谓的幻想中的事物，其实真的就在某个不为人知的角落确实的存在着呢？ “扫描完成了。” 八云紫的人偶发出了声音，不过她看到的并不是简单的总结了大量写在纸上的各种日记，而是直接在地上产生出了自己和灵梦的投影，如同在这间神社里的每一刻所留下的印记一般，流畅地进行播放。 “对啊……梦本身也可以回放现实中的某段时间的……只是要得到这一切，有些太过容易了，嗯……” 林文一看着面前两人的虚影，只是稍微用手向右一划，就启动了播放。 “这里就是你以前，现在和以后的家了，灵梦，博丽神社，还有里面的所有事物，整个是都属于你的。” 紫推开门后，轻轻将尚且年幼的博丽灵梦从怀中放到了地上，此时的她，似乎跟之前林文一梦里看起来的几乎完全一致，只是换上了红白相间的合身衣裳，虽然一副天真稚嫩的脸庞，但是巫女所具有的气韵，已经可见一斑。 “爸爸和妈妈呢？它们，是真的死了吗？” 博丽灵梦有些胆怯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大概是刚被救下来没多久，对幻想乡的妖怪还有些畏惧，不过想不到反而是实力最强的紫，能够轻松的安抚她，虽然只是不到十岁的外表，但是能够从她的眼神里透出一种远大于她年龄的成熟和理智。 “很抱歉，萃香和蓝她们还是慢了一步……不过没关系，在这个地方，这个世界里，无论是神，恶魔，妖怪，还是任何的事物都不会再敢对你张牙舞爪，只要我在，它们就绝对不能伤害你。” 紫抚摸着幼小灵梦的额头，努力安慰着她的情绪，虽然对于妖怪而言有些反常，但是脸上确实写满了温柔和关怀，如果不是亲眼看到这些过去的残影，林文一还从没看到过曾经和天人们进行战斗，在眨眼之间反转境界，让无数生灵湮灭的这个大妖怪能表现出这般类似于母亲一般的仪表。 “呐，为什么说这里以前是我的家呢？我以前的家是在京都啊。” “啊，这个嘛……以前的那些事情，忘掉就好了，生活在这里的妖怪，也都是因为放弃了外面盛行的仇恨，才在自己和人类之间找到了微妙的平衡的办法的哦？以后还会有好多新的妖怪和神明来到这里呢。” “可是这个叫做博丽神社的地方，没看到供奉着哪位神明呀？”灵梦感到有些困惑。 “先来把这里稍微打扫一下如何？至于是何方的神，之后就明白了。” “好！”灵梦高兴地回答。 这大概是关于她的最早的记录了吧，不知道和自己在和琪露诺打完之后，做的梦里看到的有没有联系，并没有太偏离自己的猜测，巫女是从外界挑选出来的，被安置到幻想乡里的独一无二的存在，或许这种做法是为了维系现实与外界的联系，让幻想乡不至于崩坏的缘故，不过经常和自己待在一起的帕秋莉也提到过，如果没有现实进行维系，梦世界最终都会因为失去平衡而不可逆转的完全毁坏，许多精神异常的人声称自己看到的很多疯狂的世界，例如遍地都是漂浮的文字和触手，形态诡异的生物在天上飞行的地方等，都是这样的印证，那到底是为什么，幻想乡能被一直干预不至于破坏？林文一越是思考，关于那个叫做八云紫的存在，就越让他因为困惑而着迷。 一片樱花的花瓣从门缝间飘落到了屋内，正好落在了林文一的脚边，果不其然，这绝对已经不是上海了，而是别的地方，因为无论是气温还是浓郁的花香，都已经不是城市内混合着灰尘，发动机尾气和人造香精的空气具备的，他快步走出了门口，却发现周围原本是直入云霄的摩天大楼的环境，此刻已经变成了一片盛开的樱花树丛，而天上也并非是地球的蓝天，而是某种发出温暖的光芒的云彩。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的“常识”是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到达这里的，因为周围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迹象，更没有任何的人烟，季节更是完全对不上号，如果说真要寻找一个解释的话，只有某人的梦能够解释了，不过，这片梦境也绝非是看到的这么简单，因为这地面上还有一条不太明显的小路，延伸到了其他地方，并且甚至还有一列微弱的脚印，证明着不久前有人经过。 而当他顺着小径走到了尽头后，在凸出地面，可以直视天空的一块巨石上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平静地躺在了一颗格外高大的樱花树阴影里，下落的花瓣略微遮盖了她的身影，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就是博丽灵梦，以自己所熟知的样貌，毫无生气地沉睡在这片盛放的花海下。 原以为解开谜题需要绕好久的弯路，却没想到答案竟然就在眼前的林文一，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并且后退了数步，直到自己撞到了某人的身上，回头看去时，才发现原本一直不知其踪的八云紫，此时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看来能让蓝那样慌张地找上我，表述都欠缺条理的孩子，还真的有些难以置信的好奇心和思考能力啊。” “你，你，你是……” 神经的反射让林文一彻底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面上，突然的到来让他很明显有些措手不及，甚至不知该如何回应。 果不其然，八云紫就在自己的面前，似乎是因为有人触碰了这片任何人都不能踏入的领域感到有些不满，但是很快就被难以捉摸的微妙笑容给取代了，若是要主动寻找到她的踪迹是完全不可能的，但是一旦主动出现的话，一般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怎么了？我是应该为你的求知欲而感到欣慰？还是因为秘密被发现了而愤怒？不过一般人，甚至是妖怪都找不到这片地方，这个和一切的现实隔离开，只属于这座神社的主人的领域，我也是好久没回来了，自从灵梦的灵魂消失之后。” 紫缓慢弯下身，跪在了完全没有任何生息的灵梦身旁，拂去了她身上落下的花瓣，这个巫女现在就如同一具死尸一般，永远地沉睡着，脸上看不出任何的血气，甚至当紫的手从皮肤上经过时，也如同石头一般僵硬，就像是没有任何生息的空壳一般。 林文一依然不敢说话，只是重新从地上爬了起来，蹲在了她的旁边，他并不明白现在他看到的究竟是虚无的幻象，还是实在的事物，甚至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是看着紫深邃的眼瞳中，似乎闪过了一些不愿意和任何人述说的记忆。 “不敢说话了吗？这片地方除了我，也不可能有任何其他人在呢，所以就算是有什么，都不需要有什么顾虑，哪怕是灵梦也不会意识到这里的存在的，”紫一边说着，一边从隙间里取来了某种闪光的喷雾，洒在了灵梦的身体上，“你大概是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是这样的吧？” “大概，是这样的吧……”林文一支吾着回答。 “既然你已经有这样的天赋的话，我就不浪费时间了。” 紫话音未落，林文一脚下的地面就突然裂开，让他径直掉入了这个妖怪的隙间中，在维度切换的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身体如同被二维展开，所有的分子和原子都被压到了一个平面上进行分布，境界在自己身体的所有部分塌缩，卷曲，又重新延展，这并不能算得上痛苦，因为连所有的感知在那一瞬间都被完全剥夺了，就像是整个人的灵魂被拽出来了一样。 等到他的意识足够稳定下来之后，他才看到了原来的自己，或者说是只剩下了躯壳的身体，毫无意识地漂浮在无边的虚空中，而此时的自己，此刻则是变成了一团像是麻薯一样的发光怨灵，不具备任何的五官，四肢，乃至头发和骨头，这不具备任何特征的形体，难道才是所谓的灵魂？ “这是怎么回事？紫大人？”林文一有些慌张地问道。 “这就是你想要知道的一切，如今已经以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你了。”紫出现在了林文一原来的身体旁，如同木偶一般手舞足蹈的四肢放回了原处，“现在，你还能想起什么吗？” 听紫这么一问，林文一才猛地认识到，所有先前的记忆，包括在现实中的上海，以及认识的所有人的细节，全部都如同洗脑了一般，无法寻回了，甚至连原本自己要做的很多事情，也都全部在自己的头脑里消失，现在的他，也就是一个不具备任何属性的意识而已。 “想不起来……”哪怕是这么说着，他的思绪都开始变得混乱了。 紫伸出了手，如同面条一样直接伸长，抚摸着已经失去了形体和记忆的林文一，说道：“对于你们这样的普通人而言，你们所有的一切，都是附属于现实中的躯体的，每当死后的灵魂重新找寻到身体，在现实中重新启动一段生命的时候，生前所有的记忆都会因为离开的躯体死亡而消失，随后在新的人生中，书写这躯体所拥有的记忆和历史，但是，一旦因为各种形式死亡，所有的一切，又会重新变为虚无，因此以你们的身份，永远无法认识到你们所处的现实之外，还有别的事物存在的可能。” 紫把林文一拖了过来，向前不知道移动了多久，毕竟不存在任何可用的参考系，不过当一系列折射出各种不同画面的发光泡沫出现在了他面前的时候，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所有的这一些大大小小的泡沫，实际上都是一个从梦中产生的世界，虽然每一个要是去进入亲历的话，都会和地球一样广大无垠，但是从这个地方看去，却只有不到半截手指的一个透明球体大小。 “原来是这样……”他不禁在这片叹为观止的景象面前自言自语着。 “虽然妖怪因为接触了超越现实的力量变得强大，但是我们也同样不能和你们一般，参与到轮回之中，一旦完全毁灭，就会彻底消失，看似永垂不朽的我们，实际上才是最惧怕死亡的存在，哪怕受到了人类的羡慕，”紫拿起了其中一个发光的梦境，端详着从中折射出来的景象，“对于你们而言，梦境是虚无缥缈的，而死后转生到达的彼岸，也永远无法预知会遇到什么，在你们的眼里，梦就只是一个类似幻觉的虚像，永远都不如现实具有的意义实在，当然，对于你们的能力而言，也只有如此了，生死轮回的境界，是你们无法破解的宿命。” 紫放开了那个梦境，轻轻用手一挥，将其推开，随后指向了在这些大量的泡沫间穿过的，许多无限延展着，近乎平行的发光的丝线，对于一个个独立的泡沫而言，它显得十分独特和连续。 “这是……”林文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些从一端发散出的线条，并不能看到有任何的厚度，但是绝对拥有足够多的质量。 “你们所在的外界和现实，在我的眼里的形状，从一个最开始的点，因为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和选择，产生了无数的分支，随后彼此平行着向着未来延展，在现实的世界弦上的人，永远都只能被时间拖拽着向前，随波逐流，直到老去死亡，这就是你们的现实，也是我所深恶痛绝的，我不想让从外界进来的她，遭受现实里一样的结果，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老去，并且最终离世，更何况，幻想乡凶险的境地，容不得出现任何巫女空缺的情况，所以我只能用自己的力量，去干涉了她所应该经受的轮回……” 林文一努力回想着，但在没有躯体的情况下，任何的记忆都如同被断绝了访问一般，完全不能回忆起，不过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想法突然涌入了他的脑子，如果真的这么讲，那么博丽灵梦实际上从来就不只是一个人，而是在每一次死亡之后，灵魂附带着所有的力量回到了她所应该拥有的另一具…… “真抱歉，但是在这么下去，我要做的事情可能就要被你干扰了。” 当他马上就要得出结论的时候，紫也早已经察觉了他的想法，周围的一切，在林文一想要说出口的时候，就开始消散于耀眼的白光中，哪怕他如何想要开口，都无动于衷。 “喂！喂！等一下啊！” 他大喊着，从床上跳了起来，不过等他认清了周围的环境，意识到这是联邦某艘军用战舰的个人生活舱时，才意识到重新拿回了现实里的记忆的同时，关于刚才的梦，又全都消失无踪，只记得紫好像对自己说了些什么，但是具体的细节，再也不能回忆了。 自己在睡着的时候，看起来是被搬到了某艘战舰上，包括自己所有的研究用器材，设备，还有那个人偶也早已经全都被转移到这里，看起来不仅是被转移了，而且顺便还帮忙搬了家，军队是有什么目的，才会提供这种‘贴心’的服务？ 他思考了一会，但是还是果断打开了舱门，在一段无重力的通道中向前飞行了几分钟后，来到了船体的外侧，不过令他没有预料到的是，窗外并不是地球的蓝天白云或者是城市建筑，而是荒凉的月亮表面上，繁星闪烁的宇宙，地球蓝色的轮廓只是稍微从远方露出了一半，这未免也太荒谬了，什么时候竟然能在自己睡着的时间，把自己搬到了月球轨道上？或者说，自己难不成是进入了博丽神社之后，就陷入沉睡了很久，直到现在吗？ “这里是卡洛斯下士，船体C-3区域一切正……已经醒了吗？” 一名士兵扶着墙上的把手，一路移动到了林文一的位置，与此同时，数十台高大的人形机兵已经从上方的甲板上脱离，朝着前方的空域中前进，除此之外，更远处还能看到更多的同类型战舰，也已经释放出了自己的机兵。 “这是啥情况？我怎么就到这里来了？”他十分不满的朝这个士兵发问。 “是元首亲自要求的，我们只是执行命令，舰桥，这里是卡洛斯，林文一已经醒了，并且神智清晰。” “元首亲自要求？他能要我做什么事？还有这些机动战士又是从哪来的？” “很抱歉，但是我目前不能告诉你更多的细节，请立即随我到舰桥上去。” 士兵一边说着，一边四处观察着周围，看起来像是在刻意规避什么，但是很显然，他失败了，因为要躲避的目标，直接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是嘛，幻想乡和月亮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种样子？奇怪了，明明发生了什么，但是我就是没有印象。” “灵梦？！你怎么会，你明明不是已经……” 红白色衣裳的博丽灵梦，不知怎么的就这样以活生生的形态出现了，明明刚才还是一副毫无生气的状态的，不过看她这样子，很明显是失忆了，甚至连一百年前发生了什么都不清楚，而且相比于那个其他妖怪都提到的多愁善感的模样，她看起来反而是极为冷漠，甚至是毫无感情。 “嗯？我认识你吗？”博丽灵梦有些不解的看向林文一。 “没有没有，只是碰巧认识，就这样……” “快走吧，有人还等着你。” 下士稍微用力拉了一下林文一的右手，无奈之下，也只好跟着去了，不过在灵梦彻底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之前，他突然产生了某些熟悉的感觉，虽然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物，甚至连性别都是相反的，但是自己的父亲的坚韧和果断，对公平和秩序的强烈追求，还有对恶人毫不留情的手段，总能在她的身上，无论是记载还是其他妖怪的描述，总能看到一些相同的影子，也不知道父亲和她之间到底有着什么联系，还是说这只是普通的巧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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