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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Lavar

[长篇] 【东方·西游记】幻想乡求经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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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16 21:07: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var 于 2021-9-15 00:05 编辑

第二十三章



——迷途竹林——

时为不知多少年前的深夜。

夜空之上,群星与新月交织相映;而其之下的竹林,有两位少女正背靠着背相依。

淡淡的辉光撒向竹林,映照出两位少女因疲惫而显得凄美的容颜,也映亮了一片狼藉的地面。这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厮斗,而战斗的结果已然判明。

“这次又是我赢了呢,藤原。”蓬莱山辉夜温柔地抚摸藤原妹红因战斗而凌乱的银发,眼神中饱含着怜惜。

“切。”

藤原妹红不耐烦地咂舌,她想,现在辉夜脸上一定又是得意的微笑。

为什么她能够笑出来啊,经受着永生的折磨,难道不都应该像自己一样,只有不知如何度日、不知未来到底在何方的焦躁,和对人生本身的恨意吗?

所以她无法原谅辉夜。辉夜把自己拉入这无法解脱的深渊,可从来没表现出在痛苦中饱受煎熬的模样,她优雅从容的微笑让妹红感到无比愤懑。

所以不管多少次失败,妹红都要继续来挑战她,继续和她厮杀下去。

“至少比上次坚持的要长,下次我一定会打败你。”

“嗯,不用心急,我会一直等着你的。”

“难道不该趁被我打败之前逃跑?”

“不会的,我会一直陪着你。”

“为什么?”

“作为永生之路上的前辈,也作为使你解脱了死亡的罪魁,我会永远陪你一起走这没有尽头的路。”

“……即使我这么恨你?”

“如果恨我能让你找到继续活着的动力,就尽管来恨我吧,无数恨过我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能有一个永远恨着自己又永远存续的朋友,是多么难得啊。”

“我才不是你的朋友,我只是你永远的对手。”

“呵呵,对手啊……”辉夜反复品味着这句话,露出了略显陶醉的神情。她站起身来,面向着妹红。

星月之光在辉夜的身后映出银色的轮廓,美得让人几乎感到窒息。

“既然你说我们是对手,那就来比赛一场吧。”

“……比赛什么?”

蓬莱山辉夜向藤原妹红伸出了手,月光之下,她的身影显得无比神圣,她的微笑包含慈爱,宛如给冉阿让降下救赎的主教米里哀。

“妹红。”

这是辉夜第一次,以名字取代姓氏来呼唤她。

“就让我们比一比……谁能先从这永生的苦役中解脱出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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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16 21:12:4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var 于 2021-9-15 00:05 编辑

——永远亭·内室——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漂浮在纯白的海洋中。

柔软床单的触感,白色的布料被太阳照着,那份明亮让我无法睁开朦胧的睡眼。

估计和平时一样,和平的一天开始了,今天恐怕也是好天气。

那从窗口射进来的阳光,即使闭着眼睛,仍然如此眩目。

不过现在起床还有点早。

——因为,那听惯了的呼声,还没有传到我的耳畔。

“公主大人,起来啦……”

就在思考的同时,你看,已经能听到铃仙的声音了。

“……快起来,不然又要被师傅大人骂了。”

是啊,再不起来,又要被永琳说教了。

得快点吃那根本就无所谓吃不吃的早饭,熬过永琳的唠叨,今天依然是快乐的游戏时间在等着我。尽管我都明白,可我还是当作没听见继续贪睡着。

再过一会儿,铃仙的手大概就会把我轻轻摇醒。

“公主大人,公主大人,请醒一醒……”

铃仙的手轻轻摇晃着我,她在我面前永远都不会采取强硬的态度,摇晃我的力度也使我感到十分惬意。

那就再睡一小会儿吧,伴着这舒适的惬意一起。

“公主大人,快……”

“辉夜,辉夜!”

嗯?

“辉夜,你给我起来!!!”

一股强力把我从床上拽了下来,我重重摔倒了地上,头部感受到了撞击,睁开眼睛,视野中还有因眩晕产生的小星星。

“都几点了!”

——以及怒气冲冲站在我面前的永琳。

揉着脑袋看了看四周,挂在墙上的钟表显示现在是十一点十分,窗帘被大大拉开,大概也是永琳扯开的吧。难怪刚才视野感到一片白,平时自己总是全天闭门锁户遮蔽一切日光的。

“啊,抱歉,昨天玩游戏熬的太晚了。”

那是一部有机战要素的AVG游戏,终关的Boss实在太难打,一不留神就刷到了凌晨四点,看完了最终结局才沉沉睡去。

当然了,剧情也十分精彩,印象深刻到醒来的时候还背出了开头文本内容。

“这个月你都熬了多少次了!一年里有几天你准点起来过!?”

“呜哇哈——”我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

永琳是不会听这些借口的,在她眼里玩游戏和看动画永远都是不务正业,可说到底正业到底又是什么呢?

算了,不管这些,先把说教应付过去。

“就算按时起床也没什么意义吧,反正我又不上学也不用工作。”

“那你倒是去找正经事情做啊!就算不用读书和工作,你知道熬夜对身体损害有多大吗?”

“和死不了的人说注意身体健康更没意义吧。”

“……你!”

永琳气得身体微微发抖,而站在一旁所措的铃仙想劝劝又不敢,看来是怕怒气的矛头转到自己身上。

“你别以为自己能逍遥到世界毁灭,再这么放任下去,我就找个人家把你嫁了!”

“好哦,如果你真能找到人把我嫁出去,我就搞一场超时空NEET的新婚宇宙旅行。”

“快收拾收拾来吃饭!”

永琳已经没耐心再费口舌,她气呼呼地一转身离开了房间,而我则对着她离去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公主大人,我来帮您梳妆。”

“啊,等一等。”

我拿起压在枕头下的switch给它接上电源,再过一会儿差不多到刷日常任务的时间了,没电可不行。

“公主大人,我觉得您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消遣也要有个度。”

“知道啦知道啦。”

永琳和铃仙大概都不会懂吧,这不是消遣,而是我所选择的人生道路。

我一边对着镜子梳妆,一边回忆着方才那场梦。

真是久违了,居然会梦到许久许久以前,自己还称呼她为“藤原”的时光。那时,无论自己还是妹红,都饱受着身为永生之人必然面临的折磨。

所谓人类,即是因为被赋予了有限的生命,才被称之为人。因为深知生命有限,人类才会珍惜时间,珍惜在这星球上有限的旅程,拼尽全力去追求幸福和快乐,而后安然离去。

可对永生的人来说,任何欢乐都有感到厌倦的那天,虽然免去了死亡,可也失去了活着的乐趣,漫长的时间过去,人生只剩下无聊和空虚。

自从来到这个时代,我才终于从无聊中获得解脱。

多少个日日夜夜,都是那些作品陪着我驱散了空虚。我能够不眠不休一连看上几个月的动画,也能一口气玩几十部游戏,这个世界上的电子娱乐如此丰富,连拥有无尽时间的我都无法将之悉数体验。

虽然在永琳看来是不务正业,可对我来说,正是它们使我从无聊中得到解脱,让我感受到了充实。

不过妹红似乎还没办法与时俱进,她始终对这些东西提不起兴趣,整天仍是一副找不到对手的格斗家的样子,还是像过去一样闷闷不乐,今后再继续向她传教好了。

那天月下和她约定的比赛,大概是自己赢了吧。

“哈啊……”

梳妆完毕,我打发铃仙去屋外等候,偷偷把电也充到差不多的switch收进衣服里。

等会儿吃完饭,找个永琳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玩游戏好了,干脆躲到竹林里玩吧,就说自己是去散步,这理由足够健康了吧。

这么盘算着的我,推开门向屋外的庭院走去。

“唔——”

视野摇晃了起来,地震?

“……呜……”

不对,是自己的步伐乱了,头也有点晕。

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因为熬夜,健康出问题了?

“……”

这疑问还没来得及思考下去,我的意识即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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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16 21: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var 于 2021-9-15 00:05 编辑

——永远亭·庭院——

不知过了多久,我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我看到太阳的位置斜下,已经是下午了,自己居然昏厥了这么久?

试着站起来,又闭上眼睛感知了全身的状态。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适。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我真的昏过去了吗?

也许这段时间确实熬夜次数太多,虽然身体没什么大碍,意识或许会受点影响,等会儿去找永琳拿点药好了。

“铃仙呢?”我四处张望,没看到她的身影。说来也怪,看到自己就这么昏倒在地,铃仙应该会扶自己到床上,然后喊永琳来的啊。想到这,我不禁鼓起了嘴,等会儿可要好好说教她一下,连对主人这点尊重和关心都忘记了吗?

走廊上响起脚步声,听这急匆匆的节奏一定是铃仙来了。

果然,走廊的拐角处,铃仙正一脸焦急地朝这边跑来。

“铃仙!你刚才为什么——”

铃仙就这么从我眼前跑过去,看都没看我一眼。

“……诶?”

无视我?她什么时候学的这么坏心眼了?

“铃仙!铃仙!”我一边跟在她后面跑一边喊她的名字,可她根本没有回头的意思,她是听不见还是根本没工夫理自己?难道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追到走廊的尽头,抵达了一处亭堂。

我看她在同样一脸慌张的永琳面前停了下来。她也只是盯着铃仙的脸,丝毫没去注意铃仙身后的我。

怎么回事,大家串通好了要捉弄我吗?还是欺负?不过就是今天起床晚了一次,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吧?

可永琳接下来的一句话,让我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怎么样,找到辉夜了吗?”

我的心猛地一沉。

什么?

我终于注意到,从刚醒来开始就弥散在这个空间里的异常。

“哪里都没有!所有的房间都看过了,公主大人哪里都不在!”

不是她们要无视自己,而是注意不到。我急忙走近,在两人眼前挥了挥手,她们的视线还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们看不见我!

不光是铃仙和永琳,刚才跑在走廊上时我就察觉了,永远亭里的月兔们也没有朝我看过一眼。

“永琳大人,我去外面看看吧,也许公主大人走失在了竹林里?”

“不必了,你现在有更重要的地方要去。”

“……去哪儿?”

“冥界,幽幽子那边传来了消息,幻想乡里好像到处发生了异变,辉夜失踪说不定也与此有关。”

异变?

我用手抚摸自己的脸,难道现在自己身上,是被什么怪异凭依了吗?

“我现在就去!”

铃仙说完便腾身一跃,朝通往冥界的云层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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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7 09:52:04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初在贴吧时看不到更新,还以为坑掉了,现在在喵玉殿又见到这个连载,竟有种沧海桑田般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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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19 09:26:5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var 于 2021-9-15 00:05 编辑

——永远亭·大厅——

“你……到底在哪儿呢?”

铃仙已经离开很久了,永琳则在自顾自地叹息。

“我就在这里啊!”

我大声地喊着,可没有人做出回应。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我感到自己被无形的柜子藏了起来,而怎么嘶喊都无法让外面的人注意到自己。

“我……就在这里啊,谁来——”

“……呵呵,放弃吧。”

谁?

谁刚才回答了我?

不是永琳,不是铃仙,可这声音却莫名感到熟悉。

“她们不仅看不到你,也察觉不到你的行为,你的存在已经从这个世界抹消了。”

“……到底是谁!”

我环视四周,哪里都没有人影。

“快出来!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我就在你的身边。”

压下心中的恐惧,我仔细观察房间的角角落落。

终于,我注意到了现在这空间里唯一的异样。

这异样,来自于摆在角落里的一面立镜。我清楚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正在微笑,笑得无比邪魅。

我明白为什么这声音感到熟悉了,那是自己的声音。

我死死盯着镜中的自己,发问了。

“你是谁?”

“我是……玉兔。”

“玉兔?”

我当然清楚玉兔这个概念到底来自哪里。

“那你并不是该出现于这里的存在,你只属于遥远的神话。”

“那你又属于哪里呢?从月亮降下凡尘,拒绝贵族和天皇的求婚最后又回到月亮之上的公主?好像也不完全是吧。”

“我是月都的公主,因为永生之罪从月亮被流放至这里,多少年来躲避着月之民的追捕,和永琳、铃仙一直隐居在这片竹林里,我的过去是真切存在着的!”

“真的如此吗?”她歪歪头,刻意表现出怀疑的表情,“从阿波罗11号到阿波罗17号,有人发现过你存在的证据吗?”

“那只是现实对月亮的认知,和我们的存在没有关系!如果你非要提起这点,那你自己又是什么!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你存在的证据吗?”

“有。”

她直勾勾的眼神,让我心中一寒。

“我的存在证明,现在已经来到了幻想乡。”

存在证明?谁?和这场异变有关吗?如果是因为什么人来到幻想乡导致了这场异变,那和我无法被人看到又有什么关系?眼下这些可以放在后面考虑,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

“你的目的是什么?”

这位玉兔嫣然、或者说邪气地一笑:

“我是来取代你的。”

“……什么?”

玉兔不发一言,迈步向我这里走来,一步,两步,她是如此气定神闲,使我不尽退后了几步。

而最终,她走到镜面,如穿过水面一般将之跨越。

此时此地,两个辉夜存在于这片空间。

而后——

“辉夜!”

背后传来了急切的呼喊声,我欣喜地转身向后看去,永琳正在急匆匆地向这边跑来。

终于发现自己了!一定急坏了吧,今后一定再也不和她顶嘴了,我一边这么暗暗发誓一边迎上去。

可是,她的视线却没有捕捉到我。

“你上哪里去了!”

永琳径直来到那个玉兔的面前,劈头盖脸把怒气宣泄到她身上。

“抱歉,出去走了走。可是在竹林里迷了路,现在才回来。”那个玉兔面不改色心不跳,从容应答,仿佛一开始就是这里的主人。

“怎么会在自己家的后院里迷路?”

“人家好久没有出门了嘛,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偶尔也会弄错方向。”

“知不知道我们为了找你费了多大功夫!真是把人都急疯了!等铃仙回来了我去告诉她,你先回房间,哪也不要去了。”

“哎呀哎呀,平时不总说要把我从屋子里赶出来嘛?”

“我可没让你一声不吭就离家出走!”

“……散步而已嘛。”

我怔怔地看着她们说话,从始至终,永琳也没有看过我一眼。

……我多么希望,现在她训斥的是我啊。

最终,说教到口干舌燥的永琳似乎是放下心来,离开这里去忙自己的事了,再次剩下我和玉兔单独二人在这里。

她扭头看向我,脸上依然是挑衅般的笑容。

“你一直都觉得活着这件事很无聊吧,所以,我来带给你解脱了。”

“不必了。”

我不会接受这份挑衅,我有自己的坚持。

“拜这个时代所赐,我现在拥有无尽的快乐,充实到无以复加,所以能不能请你赶快从这里消失?还是说要等我或者那个巫女来把你强行驱逐?这个世界上可不会有永远的异变。”

她不再笑了。

不知为何,她看我的眼神,染上了某种深沉的悲哀。

“所以你才会绝望啊……靠大量的动画和游戏打发时间,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价值吗?”

“……!”

这句话化作无形的手掌,紧紧攥住了我的心,使我喘不过气来。

“在此宣告。”玉兔伸出手直直地指向我:“我将取代你,而你将不复存在。”

大脑一阵空白,在思维解明这句话的含义前,她侧过身子,呈现我面前的镜子,使我用视觉明白了现状。

——镜中的自己,身姿已变得半透明。

我在……消失?

“恭喜了,辉夜公主。”

她看我神情没有一丝恭喜的意思,却带着几分怜悯。

“——你终于,能从永生中解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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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19 20:48:05 | 显示全部楼层
Lavar 发表于 2021-6-19 09:26
——永远亭·大厅——

“你……到底在哪儿呢?”

幻想乡版天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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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6-24 22:53:3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var 于 2021-9-15 00:06 编辑

    第二十四回


    话说他取经四众,于路上听那慧音说玄论史,知那世事艰难。那长老到底一片赤诚之心,慨然不惧,笃意要往那西天求取真经,传东土祛恶扬善。那慧音闻言甚喜,领他四人还回人里庄上,师徒饱食一斋,安歇一夜,抖擞精神,还往经上所指永远亭处行路。慧音踊跃道:“法师宽心,那永远亭我素有叨扰,知他路途仔细,今为你等引路,管教这场功成。”长老闻之欣然,吩咐行者、八戒、沙僧各各收拾停当,都随那慧音出庄走路去了。

    他几个行路多时,复至先前魔法之森处,那三藏览景思忆,在马上欠身问道:“贤施主,我闻此方景致地名,各有妙意,先前见那永远亭居于迷途竹林之内,敢问是何亭台,可称永远?又是何竹林,竟曰迷途?”慧音答道:“那竹林号称迷途,只因林叶茂密,参云耸天,重重叠叠,又时有薄雾弥漫其间,人若误入其中,着实难寻路途。那永远亭也不是亭台,乃是一处雅居楼阁,有永生之人居于其间,故称永远。”行者闻言道:“若如此说,倒也是个修行之人,却不知是佛?是道?是仙?是妖?是销了死籍?是躲了轮回?是偷了王母蟠桃?是盗了老君金丹?”八戒笑道:“哥哥啊,你这叫‘自家身不正,看影都是邪’。都是你干过的勾当,怎么好推说别人身上?”慧音道:“不是,不是,大圣有所不知,这永远亭内所居者非佛,非道,非仙,非妖,也不修行,只是天生得一个不老不死之身,平素所务唯有问诊采药,救死扶伤,是这厢地界远近有名的医家。”三藏合掌道:“善哉,善哉,医者,仁术也,悬壶济世,功德无量,如此有德有能的良善人家,我等此去,必是功果可期。”悟净不解道:“行医治病,本是利民之事,当居那人来过往密集之道,也好广惠及众,为何要建在这迷途之处?若是有人病重来投医,急急寻不得路,却不误了事?”八戒道:“想是徒有名声,医死了人,怕人家上门索命,却就建在这荒野深林处躲人寻哩。”慧音道:“岂有岂有,她家手段非比小可,管教药到病除,怎奈本是别处之人来此,有些妨碍,恐本家追索,故居此迷途竹林避世闲居,平时常派手下人出林卖药,四方行医,远近蒙德,当真造福一方也。”

    他师徒众人正说话处,忽闻那天空中有一道唿哨之声,极其凌厉,急探目望去,却见天幕上一道彗星扫尾,好似那星辰陨落,直向他师徒处袭来,慌得三个徒弟忙护住师父,只闻呼喇喇一通巨响,那星直直坠于他师徒跟前。八戒举钯遮掩道:“天表地象,此想是不知哪国的谋臣勇将病殒罢。”行者道:“兄弟仔细!你看那星落处正中走出个人来,不觉其善,必有不详。”他几人定睛一看,只见那光焰渐消处,果然走出一个少女,只有十来岁年纪,金发金睛,黑白蓬帽,手中拿一把长柄扫帚,腰间系一个八角方炉,星眼辉灿,十分英气,你道这来者是谁——

    长虹一道凌空过,少女穿云破雾来;
    星曈辉灿煌如电,金发随风散漫甩。
    魔女帽上白蝶攀,素围罩下黑裙裁;
    八卦宝炉腰间悬,飞天扫帚靴下踩。
    莫道天真可爱颜,擅使弹幕驱妖怪;
    每逢异变屡当先,幻想乡中号黑白。
    幽冥对阵展威武,红魔馆内逞雄才;
    广施神通变化能,处处显威消厄灾。
    来往如同彗星扫,符文放起鬼神哀;
    星屑幻想弥宇宙,究极火花漫天彩。
    魔炮轰扫山岳动,银河炸裂波浪开;
    万花丛中情留遍,多少少女拥入怀。
    只为林中不平事,要把胸中不忿排;
    人道普通魔法使,雾雨魔理沙达哉!

    好个魔法使,捋一捋衣袖,扯一扯尖帽,站上那大路,叫道:“哪个是前日在那魔法之森处过爱丽丝家的?”行者见事不谐,执铁棒跳将出来,道:“不消讲,不消问,老孙前日过那林,着实有些妨碍,略略施了些儿手段,可是说此么?”那少女见了行者,细细瞧看,当下便知来者是谁,她也不是不知美猴王的名誉,也不是不晓齐天圣的威名,只秉性直爽,率真自由,一生好与强者比斗,又因前日自家人吃了亏,当下横起那扫帚,拦住他几个去路,笑道:“造化!造化!多少年听人讲你的神通,今且叫你看我家手段!”

    他师徒俱不识此人来历,唯有那慧音认得,急惊讶道:“魔理沙,你不去退治妖怪,到此做甚事来?”那魔理沙道:“先前爱丽丝处与他几个有些纠葛,今来无他事,唯讨教一二,若是赢得过我,自然放他们过去。”慧音对三藏道:“那爱丽丝于魔法之森中有处宅邸,平素隐居不出,又擅操线驱使人偶,法师可曾照会?”八戒慌了道:“祸事了!祸事了!定是先前逢着的那个妖怪,与我师兄弟赌斗伤身,惹她家里人寻仇来了!”行者道:“呆子耍嘴看棍!我又不曾动她,不曾打她,伤她什么身!来寻甚么仇!老孙那定身法只数日便解,有甚事惹她来!”八戒道:“虽是不曾打伤,就使定身法抛在那林里,站上几日,也该饿瘦了些儿。”三藏合掌道:“女施主,贫僧前日路过那林,因林中重叠迷障,两个小徒前往问路,不期相遇,一番言语有些儿不睦,误动了干戈,空费了手脚,我出家人慈悲为怀,素不与人争斗,小徒略施神通,脱身回来,不曾伤其性命。此人想是与你有些儿亲情,若是有甚不妥当,自该判明其咎,奈何取经事紧,还望施主行个方便,待取经回来,理了曲直,我亲领小徒当面赔罪。”行者道:“小施主,你这般小小年纪,怎如我这老师父一般昏乱?前日我师兄弟与这人有些言语,触了性子,那女子便要加害,本该一棒打杀了,是俺老孙一生仁慈,使个定身法将她困住,至今早解,你好道是舍眼看上一看,那人身上可曾有些儿皮破,有些儿筋伤?若果是身子娇贵,病了损了,拿这呆子与你抵命。”八戒慌道:“哥哥,你惹下的官司,怎么拿我老猪顶缸?”行者道:“常言道:莫羡猪逍遥,肥日自有刀。你昨日吃了那许多茶饭,怎么就不奉献奉献?”那八戒道:“若这般说啊,你就是那:猢狲讨食要,夺碗又抢瓢。我们往那林深处去,也只该寻路问端,若不是你动起手来,又怎惹出这伙儿强人来?”

    那魔理沙本是退治人惯了的,哪管他几个言语,更不多说,只一心要与他几个赌斗,你看她将身子轻轻一跳,踩在那扫帚上腾空飞起,腰间拿起那炉,登时便朝他几个放出弹幕来,都是那五角星弹,极光极彩。行者抡起金箍棒,铿铿锵锵打散,对三藏道:“师父教我等守本分,念慈悲,却不料祸事行不断,恶人连登门,徒弟今番正是那恶人还需恶人治,与你烦恼愁忧一棍收!”三藏道:“徒弟,谨慎,谨慎!”行者道:“八戒、悟净,你两个看好师父,等我去治她来!”言毕自跳到半空,与那魔理沙对峙,那魔理沙慨然不惧,纵起扫帚直上浮云,与那猴王凌空缠斗,这一场好斗——

    行者怒心起,护法显神通;雾雨胆气壮,凌空展英勇。两道光辉当空撞,一对流星云上冲。那一个拿起宝炉施本事,这一个力保三藏建大功。看这个腾云驾雾,见那个御电逐风,腾云驾雾乾坤暗,御电逐风神鬼懵。那个八卦炉,好便似参日的金乌;这个如意棒,却就如腾海的蛟龙。这个使将来,漫天五芒星放彩。那个攻开去,天兵十万难争锋;只杀得昏漠漠,日月无光,雾腾腾,天地朦胧。那个为报友仇雪她恨,这个丹心赤诚保唐僧,输赢高下难称论,各为一念苦相争。

    量这少女本是凡俗之身,哪里斗得过大圣,只是手中一个炉儿隔空喷火撒星,甚是厉害,又踩着那扫帚乱飞,灵巧活变,不与他近身相斗。行者急急胜她不得,乃暗思道:若论功夫手段,这人便五个十个也敌不得我,只是来回穿梭腾挪灵便,又拿一个兵器远远放出那火花星芒,厉害的紧,如此相持不得,且待我问来。便道:“那驾扫帚的,且休逃,莫乱跑!我且问你,你这宝贝那里炼的?怎么喷吐得天上星尘?莫不是天上私走下界的,偷了你主人公的家用来也?”那魔理沙见他一说,果停了风头,笑道:“你这猴儿虽有如此神通,见得那般多,识得这般广,必也不知我这炉儿蹊跷。且说与你听,这宝贝乃是——

    我本修行得神妙,自有异人赐我宝;
    绯金造成玲珑形,卦象兑坤千般巧。
    内藏无穷魔法能,蕴起焰火有门道;
    小可冬日取温暖,大可焚山灼岩烧。
    极限火花此间出,放得灭世魔烈炮;
    也曾助我攻地灵,也曾随我荡神庙。
    号曰迷你八卦炉,法力无边名声高;
    汝若有胆挺身试,一发叫你形骸消!

    行者听罢,笑嘻嘻道:“你这小小年纪,若只会说这般胡话啊,便再也莫想长得大了。那老君的八卦炉是何等模样,俺老孙岂不知道?莫说模样见过,五百年前还在里头住过个把月哩!似你这般个小盒,神兵炼不出,妙丹造不得,也敢称八卦炉?说出来活脱脱羞杀人。”那魔理沙道:“我这炉儿,虽不如你那间的八卦炉能炼丹炼兵,却独有一道降妖伏怪的本事,但只放出来,管教天地失色,鬼哀神惊。”行者道:“怕你!饶你有什么本事,尽管使来!”那魔理沙一见,也不答话,只把那炉对着行者,口里念动真言,只见那宝贝口里光彩渐盛,轰的一声,射出一道光束来,足有十余丈粗细,但扫过处,俱化尘土,真个挟扫天灭地之威,你看那——

    星光爆裂满天明,一道轰雷平地升;
    七彩辉光凝威势,冲开云幕射夜空。
    一发扫过万物清,乾坤震荡山河动;
    魔法少女拥核武,哪个敢前与争锋。

    好大圣,见这一发魔炮轰来,急忙闪过,惊道:“厉害!厉害!这般小个筒,怎吐出这般大个烟花来!”说不了,后颈上有些焦燥,急伸手去摸,连毫毛都燎软了三分。行者惊道:“我这浑身毫毛,都随我得了道,平日使用处变化随意,长身上硬挺如针,怎今日遇这一遭就软了三分?我着了道还可,若是换作我那老师父,骨灰都莫想寻得。”行者还未想毕,那魔法使又酝起第二发来。行者暗道:“不好,她这道光,射界极深极广,若是灼着那老和尚,性命断不能留,不可与她耍子了。”这可怎得好么,这大圣要与魔理沙缠斗,又恐那炉儿喷光伤了三藏,欲保护师父,又分不得心,诚然十分作难。那三藏见行者苦恼,问那慧音端的,那慧音道:“法师,这魔理沙是幻想乡中平素与妖怪打惯了的,十分厉害,历历来来,谁不曾遭她的弹幕?谁不曾挨她的炉儿?我也是治她不得。”三藏望天悲啼道:“怎得好么?蒙菩萨护佑知那出境之方,哪料竟有此等人拦路,使我师徒困于此间,奈何与外相绝,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请不得神佛相助,又如何解脱此难,面佛朝西?”

    你看他师徒正在窘困处,忽见天幕西北角上,有几个七彩光球,径往那魔理沙处袭去,那魔理沙不及施法,匆忙闪过,八卦炉归冷,星辰光灭散,救了他师徒危急。众人回首望去,只见那凌空处站着一个少女,也是十来岁年纪,乌黑秀发绮丽,衣显红白二色,手执一柄驱魔御币,身随数轮阴阳对玉,你道这少女究竟何人——

    柔姿曼妙,步舞轻灵。红裙白衣袖,蝴蝶上结顶,巧梳分下两垂辫,秀发飘散风拂迎。鹅黄巾,素前领,十分婉约;半遮掩,露玉肩,少女风情。眉如柳叶,眼似清泓,素口难见笑,冰山玉兰容。常时清雅可人貌,退治怒显般若形;指间乍有灵符现,阴阳对玉聚神通。封魔针,鬼缚阵,彻彻无形;神佑符,灵宝珠,招招制胜。退邪魔,解危难,功德盖世;居神社,守结界,周全苍生。赛钱箱内人事少,闲看秋月品香茗,历来异变总当先,天上地下有名声。春色小径通幽意,少女绮想有神明,这才是开天辟地第一人,博丽巫女称灵梦。

    慧音见了,喜出望外道:“法师,救星来了!”三藏道:“何谓救星也?”慧音道:“这来者名博丽灵梦,本是与那雾雨魔理沙一同退治妖怪的,看她有救你等之意,我们且速速行路,莫在此耽搁了。”三藏道:“我师徒先前初到那人里庄上时,曾闻人道此间有一个巫女,专驱除邪魔,保黎民安生,法力无边,甚有贤名,可说的是此人?”慧音道:“正是!正是!这拦住你们道路的,号曰黑白,出手救你们脱难的,号曰红白,我这幻想乡中凡有异变魔障,历来都是她两个争先在前,那黑白有如此手段,这红白更有恁样神通,你可知那——

    东国边境有神社,乐园巫女居其中;
    张开博丽大结界,隔绝尘世幻乡生。
    降妖伏怪安黎庶,驱邪除祟制平衡;
    代代相传护此间,自古至今有传承。
    无事居家闲看茶,每逢异变当先冲;
    湖上红雾难阻路,含春樱雪怎拦停。
    明珠暗投破虚月,封魔阵锁鬼夜行;
    花映彼岸群芳落;梦想封印驱神风。
    上逐有顶天仙客,下至地狱觉恋迎;
    星船驱驰翔云间,庙至神灵止教争。
    心绮楼上奉演舞,御币横扫辉针城;
    梦入月都敌纯狐,后户之国破门廷。
    凭依事变有缘对,深秘来客结友朋;
    阴阳玉动退鬼兽,八方阵缚困虹龙。
    二重结界乾坤锁,梦想天生日月轰;
    诚可谓神通变化无边界,实不愧幻想乡中主人公!

    那灵梦也不多言笑,缓缓飘至他几个跟前,把他师徒看了一眼,问道:“你便是那西天取经的三藏法师么?”三藏道:“善哉!善哉!贫僧正是东土大唐差往西天取经者,法名玄奘,鄙号三藏,久闻菩萨大名,早思拜会,今幸得见尊颜,感承菩萨救急,多劳!多谢!”那灵梦抬手,把发梢挽了一挽,道:“前日家亲蒙你们照顾,今偶过此处,见你等危难,略略出手,何必言谢。今可速去,我自在此料理她。”

    好巫女,言毕飘然而起,还飞至半空,凛然立于阵前,对那魔理沙道:“且休争斗,放他们过去,前日岂不闻幽幽子所言,紫失于外,急急难寻,你我理当一心,同力解此异变,怎么好对他们出手?你也识得他们的来历,你也晓得他们的本事,若是一时争斗失据,伤了根本,莫说退治妖怪,就蘑菇也采不得了。”魔理沙笑道:“你这红白生性寡冷,素来不问外事,逢人只觉嫌厌,怎么今日就有此善心,要助他们行路?”灵梦道:“若要救紫回来,全赖他等之功,你与我平日同为这幻想乡奔波,怎么今日是非不分,强要出头?”那魔理沙慨然无惧,朗朗声道:“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是正义。你道是为紫奔波,我又怎不为爱丽丝出头?”灵梦见她全无退意,于袖中抽出符来,道:“既意决如此,也莫讲闲言,只用符卡说话罢了。”魔理沙道:“可当真要阻我么?”灵梦道:“昔年竹林中你阻得我,我今岂阻不得你?”魔理沙道:“也罢,也罢!多少年不曾与你交手,也不知弹幕比昔年如何,我们且演来看看!”这灵梦也不答话,只把那手中御币幌了一幌,拽起符文来攻,那厢魔理沙也蹬紧扫帚,亮起八卦炉相敌,这一场好斗——

    驱魔符,五芒星,这场相敌实非轻,各怀贪嗔两不让,主人公对主人公。这个要为情出头雪怨恨,那个要寻回孽友拯苍生。各有神通多机变,难分高下两相平。一个是神社巫女阴阳道,一个是西洋女巫魔法能。灵符手起漫天洒,八卦炉喷星光盛。缓移慢躲擦身过,疾飞巧避没输赢。初时还辨谁家彩,后满全空哪分明。只见满天星飞耀人眼,阴阳玉弹乱人睛,都因西方客来此,来往相持不留情。

    且说孙大圣见她两个斗起法来,抽身降下云头,回至那长老面前,道:“师父,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她两个在此厮杀,恐斗起来没眼,放出什么来伤了你,快撇了她们,我们还赶路去。”慧音也道:“孙大圣说的正是,她二人弹幕无边无尽,弥天漫地,三藏法师一来没宝,又不会擦弹,恐命难为续,且随我出去,还上那大路走永远亭取经。”那三藏依言,慌忙上马,又望空礼拜道:“有劳菩萨搭救,改日定当亲往面谢!”那慧音紧忙催促,八戒牵起马,沙僧挑起担子,孙行者执铁棒拨开草木,一行人急急离了山林,还随慧音指引往大路上走去了。

    那灵梦与魔理沙半空中斗了数十回合,不分胜负,即分开阵势,抽身停歇。此刻红日西沉,月华初上,天地间唯有她二人临风凭云,隔空相望,这灵梦凛然不惧,那魔理沙执意要争,两不相让,各要逞威。灵梦恼道:“你这黑白甚不晓理!他几个已走得远了,天又入夜,还在此地与我缠斗何为?”魔理沙笑道:“你这红白便会说笑,分明是你来阻我,怎么又怯战推说天晚?况此夜来凉月好清风,正堪邀友叙旧情,休贪安逸,再陪我几个时辰来。”灵梦道:“今宵月明风清,却无茶酒助兴,你若执意不去,也莫怪我手起无情,倘是罢手归家,尚可享一宿清梦。”魔理沙道:“茶酒怎比符卡乐,弹幕相戏更助兴,你说那归家尚可享清梦,我却道世间行乐当趁早,清梦怎可比灵梦!”那灵梦怒道:“休要浪荡耍嘴!你这风流话儿说得起别人情动,却莫想叩得我心房。不须闲言,莫讲碎语,我今就陪你斗到天明!”

    说不了,这灵梦雄心赳赳,那魔理沙战意昂昂,两人复展符卡,舞起弹幕,直翔于九霄之上,相争于明月之下,你道这场又是如何——

    她两个本是比翼齐飞的同林鸟,如今却作一潭难容的两条龙,这个道夜下风霄好趁意,那个云身有要务莫拦停。星光台风驱云散,梦想妙珠连月同,阴阳散华多绮丽,掠日彗星猛冲锋。这个使开扫帚全力击,那个架起御币疾劈迎。八卦炉,阴阳玉,两不相让各藏情,直逼得那乐园巫女化鬼神,雾雨店主射月星,火花极限喷广域,梦想封印又天生。直斗得震开山岳崩石碎,江河逆流云赶风,妖魔惊惧肝胆裂,地起辉光遮月明。

    哎!莫说这场相争惹人意,谁料少女背后又有情?看这场恶斗如此,又怎么讲她二人?你可知这两个人儿啊,真是那——

    休说甚么阆苑仙葩,也莫道那美玉无瑕,她二人本是那幼时离家孤独客,无羁无绊逍遥生,一朝相逢金玉缘,却就织作花月情。恰似那茫茫黑夜江流上,萍水相逢两盏灯,你温我暖,我助你明。有道是:
    一女初登灵异,二人封魔始逢;
    三度时空入梦,四启幻想乡名;
    五有怪绮论谈,终至千禧新生。
    也曾红雾袭来同进退,也曾双双携手赴幽冥;
    也曾竹林月下相争斗,也曾三途川畔望花映。
    也曾共对蛇蛙山间客,也曾同见绯想至天顶;
    也曾直下地灵捣金乌,也曾径上僧船渡法平。
    也曾神灵庙前齐心力,也曾心绮楼上伴舞兴;
    也曾为平鬼叛聚辉针,也曾同解深秘叹文明。
    也曾月上苦敌星条旗,也曾凝心聚力钻天空;
    也曾凭依相随展合技,也曾秘封相会女子生。
    也曾各携生灵伏造神,也曾共探幽洞破毒虫;
    也曾携手相搀穿密林,也曾依肩靠背敌群精。
    也曾席间邀杯笑春华,也曾相顾无言对秋风;
    也曾夏花烂漫采群芳,也曾冬雪炉茶盼年景。
    二十年来多少泪,童祭独为二人鸣;
    真个是形影不离心相惜,一场争斗两样情!

    究竟不知她二人相斗至何时,如何收场,怎么话叙后来事,怎么念及久前情,且看后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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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6-25 10: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魔理沙太憨了,可以和二师兄凑个憨憨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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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11 13:27:58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var 于 2021-9-15 00:06 编辑

第二十五章


——魔法之森——

这片森林曾发生过数不清的战斗,诞生过无数的故事。

宛如一片绿色的湖泊,时不时投进其中的石子激起美丽的波纹。波纹交织出这片森林的历史,汇聚为幻想乡历史的一部分。风波散去后,湖面也终会恢复平静。

此刻,繁星满天,夜风袭人,树叶发出沙沙的声音,魔法之森已经恢复了静谧,仿佛刚刚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决从未发生过。

博丽灵梦和雾雨魔理沙筋疲力尽地躺倒在地,谁也没有余力站起来宣告胜利,这场战斗的胜败也无从而知。

低空的云层被两人战斗的余烈驱散殆尽,毫无保留的星光温柔洒在两人身上,拂去她们的戾气,也疗愈这片大地上曾经承载的伤痛。

魔理沙支起身子,怔怔地望向无垠的夜空。

“……过去也发生过这种事呢。”

灵梦也支起身体,抱膝而坐,和魔理沙一起望着星空出神。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望一眼星月辉映的夜空,内心总会不可思议地平静下来,灵梦的心境也被流泻而下的月光洗得柔和了一些。

“嗯,那时紫和爱丽丝也在呢。”

“真巧啊,这次你是为了紫,我是为了爱丽丝。”

“不,我是为了我们大家。”

虽待人冷淡,不苟言笑,可灵梦和历代巫女一样,时刻把整个幻想乡的安危放在心中最重要的位置,不,应该说,她把守护幻想乡的所有同伴作为人生的全部使命。

她再也不是那个柔弱而无助、想要逃避一切的小女孩了。

“……话说上次谁赢了啊?”

“当然是我喽,主人公怎么会有失败的时候。”

“都说了我可也是主人公。”

“那怎么没见你上过主界面呀?”

“图标可从来都是我!”

“区区一个快捷方式罢了,删掉也不影响主体。”

“够了!反正咱们之间的胜负都是一半一半。”

魔理沙撇撇嘴,不再理会灵梦的捉弄。她知道,灵梦只有在内心愉快时才会和人逗趣,既然如此,就让博丽的巫女于这静寂的夜里,再多舒缓舒缓她疲劳的神经吧。

星月之光映射下,灵梦大大的眼瞳熠熠生辉,追忆过往的种种思绪,使她美丽的眼睛蓄起清灵纯净的光。

“……过去,的确发生过这种事呢。”

“怎么又要说一遍啊?”

“我不是说永夜的异变,我是说……像这样两个人一起望着星空。”

“啊……”

魔理沙张大了嘴巴,她的思绪也飘回了久远的过去。

两人初识的那年,魔法之森也曾发生过一场战斗,灵梦和魔理沙齐心协力击退妖怪后,也曾这样一起望向璀璨的星空。

那是两人从隔阂走向理解,开始相互依靠的起点。

那时的幻想乡还不像现在这般热闹,孤独的灵梦曾想逃避一切,渴盼悲惨命运的终结。可自从遇到魔理沙后,两人一同遥望的夜空让灵梦注意到,幻想乡并不是束缚自己的狭窄囚笼,而是抚育自己成长至今的家。

在那之后,两人一同经历种种异变,相互扶持至今,一同送走春花秋叶的岁月,也一同迎来十人十色的同伴。

“谢谢你。”

魔理沙惊讶地看向灵梦。

“你说的对,幻想乡的确是乐园呢。谢谢你陪着曾经一无所有的我走到了现在。”

“……肉麻死了,真不像你,以前那个整天哭鼻子的你可爱多了。”

灵梦微微一笑,从容地反击。

“脸红的时候就会扭向一旁,你倒是还和以前一样可爱呢。”

“才没有!要说以前,你还整天把故事书里的内容当真呢!”

“……可这回故事书里的事真的成真了啊。”

冬夜的凉风迎面吹拂,略微的寒意使两人开始思考现在降临于幻想乡的异变。

“我要走了。”灵梦站起身来,“永远亭的异变是怎么回事,我大致已经弄清楚了,接下来是真正的主人公出场时间。”

“等等,我和你一起。”

“歇着吧,你自己的问题解决了?”

魔理沙亮起手里的迷你八卦炉。

“锵锵,已经恢复如初喽。”

“是吗,看来幽幽子种的那株樱花又能开一朵了呢。”

“嗯?”

“不要多想,会头疼的,回去陪爱丽丝吧,剩下的事我一个人就行了。”

“你到底打算做什么啊?”

灵梦神秘地笑了笑。

“稍微,去当当心理医生。”

轻盈地一跃,博丽巫女飘至半空,向迷途竹林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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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7-11 13: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Lavar 于 2021-9-15 00:06 编辑

——迷途竹林——

此时,蓬莱山辉夜正在迷途竹林里徘徊,她已经在这片竹林里漫无目的走了不知多少时间了。

上次在竹林里漫步已记不清是多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是永夜的异变吗?还是与铃仙一起去宴会?不对,那次好像只是永琳不满自己整天在家,硬要拉着去远郊,可最后也只是在家门旁的竹林里略走了几步。辉夜自嘲地笑了笑,没想到再次来到这里,居然是被赶了出来。

对,就是被赶了出来,被来自异界的侵略者。

永远亭内无人能看到自己,自然也就无法向任何人求助,自称玉兔的存在取代了自己的位置,那里已经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处,辉夜只能离开。

那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妖怪吗?若是外面的妖怪,永琳不可能错认成自己,区区幻术绝对无法欺瞒数以千年计的羁绊。难道是平行世界的另一个自己吗?可她又为什么如此了解自己,难道从很久很久以前就开始窥探着自己的内心?也许无数次照镜子时,镜子里都有另一边的眼睛盯着自己,只等待一个机会来到这个世界。

等等,莫非是灵异传说里的二重身?所以自己才会渐渐消失?更可怕的设想是,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一切的一切只不过是一场幻梦,现在真正的辉夜终于要从梦里醒来了。

“呵,都能想出一部科幻小说了。”

说起来,十年前自己看过的剧场版动画里,好像也有过类似的事情。

大概也是一个冬天,男主人公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变了样,女主人公不在了,而且所有人都不记得她存在过,同伴们的记忆也被篡改。男主人公一个人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四处奔走,只靠着一张便签纸追寻女主人公的踪迹。

假如现在的自己就是那个消失的女主角,会不会有来拯救自己的男主人公呢?和故事里的情况不同,现在玉兔占据着自己的位置,或许直到自己消失也不会有人发现异常。现在永远亭里察觉到这场异变的,只有受害者一人,那就只能靠自己了,可自己又要到哪里去寻找那本《海伯利安的陨落》呢?

离开竹林吧,离开这里,去巫女那里也好,去魔法使那里也好,主人公们不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变吗?只要去的地方够多,说不定就有人能看到自己,调查出这场异变的真相,自己就能转危为安,继续在这个世界上——

想到这,辉夜怔住了。

继续在这个世界上干什么?

继续躲在永远亭的房间里不眠不休看动画吗?继续过着晨昏颠倒昼夜不分的生活吗?继续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未来,用游戏打发时间吗?

——这样的人生,有什么价值吗?

玉兔问自己的这句话,到现在也萦绕心头,如一只手抓住心脏,让辉夜喘不过气。回想起这句质问,辉夜发现自己到现在也无法给出答案。

终于发觉,即便靠再多的游戏和动画打发时间,空虚还是会追上自己。

沉浸于虚拟世界的时光能让自己暂时忘记现实,可这世界上没有永不完结的故事,也没有不会迎来通关动画的游戏,就算是能够无限消耗时间的网络游戏,早晚也会厌倦到达顶点后的枯燥日常,和服务器关闭后的怅惘。人类的技术还无法创造出让人永远着迷于其中的虚幻世界,或者说,只能满足常人的需求,而对无限的生命而言,这一切还是不够。

如果一个快乐是暂时的,那就用无数的快乐将其串联成无限。辉夜就这么投身于无休无止的电子作品里,对一个世界感到无聊就即刻动身前往下一个,但它们又能有多少区别?不过是同样的机制换了外衣,同样的角色换了面具,最初的兴奋过后,一切还是归于无聊和迷茫,更可悲的是,太多的雷同不仅让下一个作品带来的新鲜和刺激大打折扣,还让自己越来越感到绝望,绝望于自己仍然没能战胜永生之苦恼的现实。

该承认了,在找到下一个能占据时间、排解无聊的出口之前,自己还是会在苦闷的迷宫里彷徨下去,而就算找到了出口,其尽头仍然是一个被苦闷围困的死胡同。

那到底怎样才能得到解脱呢?

无限的生命,充裕的时间,逃脱这个世界上强加于凡人的一切劳作和束缚,拥有绝对意义上的自由和享之不尽的娱乐,假如快乐这种感受可以衡量,以金字塔形式展现出来的话,那居于顶点的一定是辉夜了,如果连这样的辉夜都无法得到幸福,那幸福或许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这么看来,对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死亡反倒是一种仁慈了。

辉夜过去因为生命的无限从来没有思考过生与死的问题,可现在面临行将消失的现实,重新审视自己生存状态的辉夜发现,与漫长的空虚相比,死亡倒也不是那么悲惨的事。

——你终于,能从永生中解脱了呢。

再次品味这句话,辉夜竟然从心底感受到了些许的振奋。辉夜想了想,自己看过的所有动画里,变成小孩子的吸血鬼也好,忘记了雪是什么颜色的魔女也好,一切永生者似乎都在追求生命的终结。妹红也是一样,她诅咒自己的命运,渴望摆脱永生的折磨。既然如此,自己也一定是在寻求这样的结果吧。

早有哲学家说过,人生就像是漫长熟睡中偶发的一场噩梦,这噩梦充满了焦躁、忧患、痛苦、空虚、求之不得、得之无味,而梦前和梦后都是永恒的黑暗与宁静,只要想想出生之前那一无所有的寂静,就知道死后的世界也并非可怕到难以忍受。

大多数厌倦生存的人只是顾忌亲友的感受和死时的痛苦,才勉强自己继续活下去。而现在,自己却被给予了一个机会,像这样毫无痛苦地离开世界,周围的人也因无法察觉而不会感到悲伤,还有比这更慈悲的解脱吗?

原来如此,现在就是自己得偿所愿的那一刻啊。漫长的苦役就要结束,噩梦将不再折磨自己。

既然这样,自己还抗争个什么呢?到底还要活多久才满足呢?到底还要撑多久才放弃呢?不如就让一切在今天结束吧。

辉夜来到竹林的一处水潭边,水面映出了自己的身影,月光穿透自己半透明的身形,流泻到了水面,撒下清亮的辉光。

漫长人生最后的时光,再找点什么事打发时间吧。

辉夜伸手向衣袖内探去,摸出了小小的什么,那是之前带出来的switch掌机。

辉夜哑然失笑,最后的最后,陪伴自己的还是它啊。

无论如何,透过这小小的屏幕,自己还是看到了许多风景,如果没有这些虚构的故事,恐怕自己早就撑不下去了。人生的最后能让游戏世界的同伴来给自己送行,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还有……什么……不满足啊。

还有……什么。

不想了,想什么都没用了。

辉夜放弃思考,闭上眼睛,静静等待最后的时刻到来。

“……夜”

嗯?

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辉夜。”

有人在叫自己,幻听吗?不可能有人看到我的啊。

“辉夜!”

猛地睁开眼睛,辉夜向声音的源头看去。

在那里,此生的对手、解不开的孽缘——藤原妹红正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自己。

她的眼神决无可能是在看除自己以外的谁,她赤红如火的眼瞳此刻只映照出了自己的身影,尽管如此,辉夜还是不敢相信,她试探着问了几句。

“妹红,你能看到我吗?”

妹红毫不理会辉夜的话,她对着自己喊了出来:

“喂,你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辉夜的泪水从眼眶滑落,这场整个世界都把自己遗忘的异变里,至少有一个人还能注视着自己。

但一切或许已经太晚了,自己的存在到底还能维持多久呢?恐怕连和妹红最后叙叙旧的时间都没了,毕竟两人一路走来的时光是那么漫长,漫长到让辉夜以为永远不会迎来终结,可人生并不像设计好的故事,最后的告别往往悄然而至,丝毫不给人感伤告白的时机,最后的时间,该和她说什么好呢?

对了。

辉夜终于想起来,还有一件事挂在心上。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自己和妹红宣告的一场竞争。

“还记得我们之间的那场比赛吗?”

辉夜回忆起那个早晨的梦,也回忆起许多许多年前,自己第一次向她伸出手,也第一次称呼她为妹红的那个月夜。

“……就让我们比一比,谁能先从永生的苦役中解脱……”

“别说这些废话了,快告诉我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藤原妹红是个不会隐藏自己内心的人,现在她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不甘和愤怒,与从容的辉夜相比,仿佛她才是遭遇异常的一方。

“这场比赛,看来是我赢了呢。”

辉夜微笑,这笑因哀伤而凄美,因解脱而慈悲。

“我现在,就要消失了哦……谢谢你,陪了我这么久。”

辉夜慢慢走到妹红面前,向她伸出了手,想要做最后的告别。

然而——

啪!

妹红一巴掌打开了辉夜伸过去的手。

辉夜还未及感到惊讶,就被妹红一把抓住了领口。

藤原妹红,冲着蓬莱山辉夜吼了出来:

“你这个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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